“唐易奎？”

  “是安可緹告訴我，我才知道你的名字。”

  程洲親自來勸導絕食的唐易奎：“喲，看你那恨不得要吃人的表情？安可緹他是你的什麽人、他有義務為你保密嗎？”

  “再說了，你的名字也不是太難聽吧，還怕人家知道？哈哈！”

  程洲表情轉變，嚴肅的對唐易奎說道：“戰爭已經結束了，傷害卻永遠伴隨！”

  “你看到屬下全部身死，難以接受這個殘酷的結果；你心裏苦啊我明白的，當年黑豹騎在青塘高原也死了兩百多人，我也不想他們死。回到延安府的時候，我也很怕麵對他們家人期盼的眼神！”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裏人！”

  此情此景，程洲不由得吟詩一首。

  “但你不應該因為你們來殺我被反殺而恨我們。你體會到了同伴死亡的痛苦，那我們就該被你們殺死麽？你們老實待在興慶府不就皆大歡喜了！”

  程洲長歎一聲：“可是，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咱們都是身背使命的人，再難再危險的事也必須有人去作。”

  “出來混，遲早要還；沒有橫死的覺悟，就應該老實待在家鄉種田、幫工。”

  唐易奎聽到這，似乎也有所感觸；臉上泛起一絲無奈的表情，搖了搖頭。

  程洲見他有反應了，更來勁：“我們怕死嗎？怕，也不怕。”

  “每個人最終都會死，我們怕的是死的毫無價值。”

  “說你的兄弟們吧。你們夜魔擅長的，是化整為零、潛伏在大城市人潮人海中執行秘密任務。你們應該去做更有價值的、對國家更有利的事。可是這次，你們這群花了無數心血訓練多年的精英、卻被集中起來正麵對抗軍隊、像普通兵卒一樣被消耗”

  “‘夜魔’組織適合幹什麽，你自己最清楚。你平心而論，這是你們應該幹的事嗎？”

  “完全是送死啊！”

  ——

  大漠。

  秋風嗚咽，夕陽似血。

  程洲要發動‘總攻了’。

  “夏國新王李安，他接手夜魔之後的所作所為，你比我更清楚。”

  “他指使你們謀殺過我多少次？為此，犧牲了你們多少兄弟？他這樣作，真的是為了夏國、為了黎民百姓的利益嗎？”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謀殺，我還不會那麽快就開始對付你們夏國、掃蕩青塘。”

  “君主無能，害死千軍！”

  “你們的這個新王啊，就那次任性的發動遠征青塘就餓死了多少夏國百姓？他李安不是事先打包票一定會贏、如果輸了就以死謝罪嗎？他做到了嗎？”

  “李安這種無能且失信的人，荒淫殘暴、一意孤行，他隻會把了夏國帶到深淵給他陪葬”

  程洲口沫橫飛、手指都到唐易奎鼻子上了。

  “李安登基沒幾天，就馬上迫不及待的送出這麽大批量的公主去‘和親’——你們夏國就這麽喜歡把女人送出去給異邦人糟蹋？夏國的男人真是大方啊，有種！這是你國特色吧。”

  唐易奎氣的呼哧帶喘、嗷嗷叫，可是事實如此、無法反駁，他也隻能自虐了。

  “我還知道，李安又是和親、又是送國土的，借來的兵卻不是為了保家衛國——他把黑汗騎兵都派到夏遼邊界去，他隻是為了救他的契丹情郎！”

  “你們的夏國，是千萬夏國黎民百姓的國、不是他李安一個人的國！”

  “為誰辛苦為誰忙，隻為李安救情郎？”

  說道這裏，程洲仰天大笑。

  唐易奎驚訝於程洲的神通廣大情報精確，又被‘隻為李安救情郎’話戳到痛處，他一時間不由得心灰意冷、垂頭喪氣。

  ——

  程洲又開始蠱惑起來：“夏國一百多年，君主換了二十幾個；再換一個也不難吧，你們怎麽可以由著李安這樣亂來呢？”

  程洲掏出一副‘夜魔’的身份銘牌：“這是樊凡的信物，她和萬燕妡，你應該都很熟悉了。”

  “她倆受李安指派來刺殺我多次，我沒有計較；還尊重她們、重用她們。她們現在都是獨當一麵的都監！”

  “你們的王，隻會把你們這麽重要的國家資產當棄子隨意揮霍、讓你們白白犧牲我是覺得萬分可惜的！等我們到了高昌城完成任務，我會叫若羌守備放了你。”

  “你我雙方並沒有私仇，隻是亂世風雲際會偶遇而已。我希望，你以後能自己掌握命運。不是為你個人，而是為了你那些慷慨赴死的兄弟。他們很多人總還是有家人吧，你要是死了，誰來照顧那些孤苦無依的人呢？”

  程洲也明白，並不是每一個敵人都能被收服、投誠過來的。

  這麽短的時間內，像唐易奎這種頑固派很難搞定，但是殺了又可惜。

  程洲隻是想在李安那邊種下一粒‘變異’的種子，隻需要某天一個合適的時機，這粒種子就會發芽、生長，那時就會讓你李安知道：特麽的什麽叫做驚喜！

  ——

  高昌古城，亦都護紅殿。

  程洲在高昌城裏找了一家漢人商號，把五十名“夥計”安頓休息。

  吩咐張憲組織人手，去收拾出來要送給土皇帝‘亦都護’的禮物。程洲和安可緹詢問了一些紅殿周邊地形、高昌兵力布局，敲定行動細節。隨後，程洲就帶著一行七人來高昌城著名的紅殿，正式拜見西州‘亦都護’錫亞卡姆覺魯思。

  “亦都護大人，參謀將軍霍樂迪安可緹向您請安！”

  “這位是大宋使節、鴻臚寺少卿程洲，他是代表大宋皇帝陛下來拜訪您的。”

  從西州本地土皇帝的稱呼上來看，足可見大唐的西域都護府深入人心，連這些土皇帝都以為‘都護’是最牛逼的稱呼。

  ‘亦都護’這意思：我也是都護！

  好自豪的樣子。

  安可緹朗聲向主上通報。

  那寶座上的亦都護覺魯思，滿臉不屑一顧；大辣辣的坐著一動不動。

  “哼，什麽大宋？宋國就宋國，也配在前麵加個大字麽？”

  覺魯思非常倨傲的樣子。

  想要在原大唐西域都護府的地盤穩穩的當個土皇帝，會說漢話也是必然。

  “安可緹你過來，我有話問你。你這次前去‘出巡邊界’，發生了什麽事？”

  安可緹謙卑的往前走到覺魯思的下首，正要回話

  覺魯思見安可緹離開了程洲一行七人的身邊，脫離了危險區域，他就立刻大喊：“將宋國人統統綁了，反抗者殺無赦！”

  ‘嘩啦啦’一陣淩亂腳步聲，紅殿的兩邊很快衝出兩百名手持波斯彎刀的回鶻武士，把程洲七人包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