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救命
作者:程鋒破浪      更新:2022-02-26 04:56      字數:2312
  程洲在生死攸關的時刻,非常丟臉的喊出了一聲“救命!”

  他抓起麵前條案上的筆筒就砸向折彥直。折彥直也怕砸到臉,隻下意識歪了一下頭而已,大刀完全不受影響,穩穩的劈下來筆筒砸到了折彥直的胸口,毛筆散了一地,對他毫無傷害。

  筆筒暗器並沒有幫自己解危,程洲隻得往後一個猛仰,跌坐回帥椅上。折彥直的刀尖堪堪從程洲胸口斜劈而過,劃開了皮甲、劃過夾層裏的方盾;金屬的摩擦閃起一串火花!

  至此,程洲那一聲丟人的“救命!”才消散開來。

  在這用幾十張熟牛皮縫製的大帳裏,喊救命,是很難被遠處的人聽到的。

  大帳是主官們用來商議大事的,本來就需要保密隔音;在裏麵聽外麵可能還挺清楚,外麵的人聽裏麵可就有點費勁了。王貴就是仗著這一點才敢提議折彥直在此滅口。

  折彥直的大刀掄起來就停不下,他原地掄了一個大風車刀輪,語帶笑意:“程總管你叫啊,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我的隨扈還在外麵布置了阻隔陣勢”

  他嘴上打擊程洲,手上還得勢不饒人:第四個刀輪已經起勢,他再次向前跨步、欺身而進,還是連接一個斜劈

  ——

  程洲嘴裏一陣發苦: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怎麽就沒想到牛皮大帳這麽隔音呢?又是誰的主意在大帳裏擺什麽兵器架子?

  原先,我還想著提前趕回大營掌控大局裝逼呢——這下倒好,反而成了自投羅網了!而且折彥直的台詞聽著耳熟啊;怎麽覺著,像是要覬覦我的肉體?

  折彥直使刀,就是簡單的輪圈斜劈,沉穩實用不花哨;戰術上卻是有講究的。

  一般來說,對方一刀從右上方劈下來,你應該向左移動、閃避;可是,程洲左邊有董先。

  董先用右手蕩起流星錘,準備隨時砸出去;他正和王貴對峙著。程洲就不能按常規的向左邊躲避了,不然就會撞到董先的流星錘上;折彥直就吃準了程洲的移動不便。

  當程洲驚慌之間發現向左閃避的行為是個“坑”的時候,留給他的選擇時間已經沒有了。而向右躲也是不可能的,人家是右上方斜劈你左脖頸;你向右躲,最多躲過上半身,你腰以下還是會被落下的大刀、一刀斬斷!

  ——

  從起手開始,折彥直就逼的程洲手足無措、毫無辦法!

  情急之下,程洲將身體往下一滑溜,整個人躲進麵前的大條案底下。

  折彥直緊跟著的這一刀,就威猛無比的劈碎了程洲剛剛坐著的帥椅。折彥直的重心,被停滯的鳳嘴刀又往前帶了一步,腳踩在剛才散落的幾隻筆杆上

  “哧溜”——“嘭”!折彥直就此滑倒,強壯的身軀猛的撲倒在大條案上——程洲之前的狼狽掙紮還是等來了回報!所以這做人呢,還是不能放棄啊!

  程洲剛滑溜到條案下麵,就看到折彥直突然撲倒、竟然趴在條案上跟他形成臉對臉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直苦苦等待的機會——程洲哪裏會錯失?

  他立即雙手合攏扣住折彥直的後腦勺,把他的下巴壓下來,頂在條案的邊沿上。

  等於折彥直的咽喉,就被這檀木條案的邊沿直角硌住,他頓時呼吸受阻、咽喉疼痛難忍那酸爽!折彥直也體會到了什麽叫作“不消生受”。

  程洲在條案下麵的雙腿,也同時勾住折彥直雙腿的腿彎,把他鎖在條案之上,鎖得死死的!

  ——

  局麵突然間逆轉。

  正在對峙的董先和王貴都愣住了:這是個什麽情況?

  王貴焦急萬分,就想上去幫忙。董先手上一圈圈的甩動著流星錘,對著王貴“嘿嘿”冷笑!

  王貴雖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可他卻也不敢輕舉妄動。王貴的功夫自然是比董先差了一截,而董先的流星錘這種沉重的遠程武器,也讓他非常惡心;流星錘對王貴手中輕巧的的雙柳葉刀,天然的形成克製關係。

  剛才他才一直沒敢上去挑戰董先,也是因為這個緣故。而且王貴也覺察到程洲和董先真的懼怕折彥直,他想著折彥直一人就能解決問題,我拖住董先就行何況那程總管是受過重傷的,看——他的腰部正在大量出血,哈哈!

  董先也沒有上前與王貴廝殺,因為他擔心程洲的傷勢,擔心折彥直太過厲害程總管擋不住;他不敢離開程核心太遠。可是王貴的虎視眈眈又讓他難以分心,流星錘這種武器,扔出去之後能不能順利收回來,那是要看具體情況的。要是王貴趁機上來一頓亂剁

  董先和王貴,形成了一個彼此牽製的關係;最終戰況,還得看地上的兩人決出勝負。

  ——

  程洲此刻也非常痛苦。

  他竭盡全力的鎖住折彥直,自己腰部本來包紮止血的傷口,又開始崩血了很痛,他從來沒有覺得這麽痛過!

  他已經在壓榨自己所有的潛力,苦苦的支撐。程洲眼前開始一陣陣的發黑、有金星閃爍,他快頂不住了。

  折彥直更難受,他的雙手抓著大刀,被壓在自己的身體與條案之間。

  身體壓刀柄、刀柄擠壓著指骨,手指感覺隨時要碎裂了!

  十指連心——太疼了。

  折彥直的咽喉被桌子邊沿頂住的滋味,就更不用形容了。何況,還有一個成年壯漢在使勁往下掰他的腦袋?

  折彥直從來沒有離死亡這麽接近,這種恐怖的感覺太讓他崩潰了折彥直的三十歲,有二十年是在京城富貴溫柔鄉裏度過的。就算在折家家主的強迫訓練下,他成為家族第一高手;可是在文人圈子風花雪月的他,哪裏經曆過程洲那些生死時刻的曆練?

  折彥直武藝是足夠高強了,但是玩命的經驗——完全沒有。

  他在拚死抵抗,他在堅持、堅持他終於放棄了。

  盡管放棄會讓他失去生命,但持續這麽久的掙紮過程,這種窒息感、咽喉被木案頂的陷進脖子裏、頸椎隨時像要被掰斷、指骨要被刀柄碾碎仿佛無邊無盡的永恒摧殘,他太痛苦了!

  折彥直無法忍受了,他的意誌不允許他再堅持下去。

  旁邊,王貴蠢蠢欲動卻又無能為力,董先想左右兼顧可也是有心無力。

  就在程洲感覺就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突然發現,手中折彥直緊繃的脖子竟然鬆弛了,折彥直的雙腿也不亂蹬了;自己懷裏的腦袋,剛才像野牛一般的喘吸聲也停止了

  程洲鬆了一口氣。疲憊至極、失血過多的他,很想就此昏睡過去,但是他不敢;他知道現在還不能休息。

  他用殘存的意誌力,將自己的身體慢慢的、艱難的從條案底下往外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