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凡的密信，

  金童知會：

  梁山賊劫掠滑州，大批豪紳富戶隻身逃亡進入東京城。天子惶恐，多日留宿優娼李氏婦人別苑

  程洲一看這密信：我怎麽把她給忘了？這優娼李氏婦人，不就是李師師嗎？

  名妓李師師，那是後人的稱呼，這個時代的樊凡當然不會這樣誇讚她什麽‘名妓’。

  這幾個月的疑問，終於能解釋了。

  跟我個人直接結怨的中*央領*導，應該還沒有。畢竟蔡京、高俅這種級別的，每天操心的事太多，我還入不了他們的法眼。何況，他們已經位極人臣，不可能跟外敵勾結。因為他們年紀一大把了，難道還想換個主子然後給西夏、遼國繼續當宰相、當太尉？這樣作意義何在？為了當皇帝？更不可能。

  那蕭幹自己也不過隻是遼國奚人部落的藩王，他能許諾給蔡京、高俅這些高級領*導什麽？

  難怪《水滸傳》裏宋江會去走李師師這條路子，這確實是個捷徑。

  除了“六賊”之外，可以影響到趙佶決策方向的，隻能是這個李師師。

  肯定是蕭幹花了巨資買通李師師，讓她吹枕邊風，打消了趙佶趁著大好形勢消滅西夏的念頭；還把我程洲掉職到剿匪前線，帶兩千‘少爺兵’前來送死。

  我還曾經幻想過你李師師的花容月貌呢，畢竟你把皇帝都能迷的顛三倒四；可你這件事就做的不厚道了，不管你的本意是什麽。

  很多民間傳說喜歡美化這些名妓，把她們個個各個都描繪成深明大義的巾幗英雌一般。可你好好想想：一個人從小就待在那種大染缸裏，每天學習的、見到的都是什麽東西？怎麽就能沾染上高風亮節的好品德？怎麽就每個名妓都成了活雷鋒？

  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是憑空而來的呢？

  她們最缺乏安全感，隻有財富能給她們一點信心。蕭幹買通李師師基本可以確定，連《水滸傳》裏麵宋江也是花了大筆錢財李師師才肯一見。

  不能小看女人，程洲就很明白這一點。他身邊的女子都很有能力，他也很重視提拔任用女子當幹部。

  ——

  延安府駝炳的密信，

  金童知會：

  一，西北名將折可適病危，家主之位已經傳給弟弟折可求。

  二，你大哥程池升任涇源路經略製使屬下宣奉郎、從七品，領橫山七堡監軍事。他升官，是因為在半個月前，同?延路屬高寵黑豹騎一起，大破夏國寺良右軍，斬敵首六百，俘敵五品大將一名，奪兩縣一府。

  三，程池與高寵結拜為異姓兄弟（西軍無人知曉，是我找高寵喝酒時他跟我說的，嘿嘿）。

  四，程池娶府州折家軍新家主折可求的大女兒為正妻。

  程洲看了駝炳一貫猥瑣的文風，也是笑了。

  唉，老嶽父看來是沒機會見最後一麵了。

  隻是這個折家新家主折可求，印象中他的節操好像不是太好啊。

  折可求在靖康之變後，帶領府州地盤投降金國女貞，最後還被女貞人毒酒害死，府州折家本部幾萬人都被屠殺幹淨。如果沒這個慘事，折家現在就有幾萬人；那可能後世姓‘折’的，得繁衍到幾千萬人，有可能會是人數最多的那幾個姓。

  我這個親大哥，非常勤奮嘞！比起在東京的那兩個一心紮在文人堆裏混的哥哥，程池算是識時務的了。他一定是聽過我在西軍的事跡，有所觸動，也覺得走軍旅路線是一條捷徑。

  為了在西軍站住腳，他和與我親近的高寵結拜，這是古人的固定套路，程洲倒是從來沒有這個想法。最重要的是程池也娶了折家女、而且還是現任家主的大女兒作正妻。現在程池在折家的分量，比程洲還重要。

  程洲覺得這也挺好的，咱倆畢竟是親兄弟，我正愁老嶽父故去之後會失去折家的支持呢。大哥能從東京那個小圈子跳出來，積極主動的尋求事業突破、拓展生存空間，對整個程家也是極好的。多一個強援，我的壓力也會減小。

  隻是，我早就聽說大哥在伊川老家很早就定過一門親事，四年前已經在東京結婚生子了——這新娶的女人怎麽成了正妻？

  難道大哥是為了追求進步、少奮鬥二十年，就丟掉節操、蹬了原配大嫂？咱大哥這也是幹大事的人呐！

  算了，哪能對別人的私德德要求太多。要知道，大哥是真正的古人呢；他的這種行為，在古人身上也許並不當回事，畢竟這時代女人的地位還是很低的。

  ——

  萬燕妡的密信，

  金童知會：

  我已按照你的布置在杭州落子。方臘兩天前在內應的配合下攻入杭州，即刻稱帝，年號“永樂”（原來永樂大帝這個年號已經被方臘用過了啊）。現在杭州街麵流散人員眾多，隻要有食物就可招攬屬下，我已迅速在此建立縱橫司分舵

  程洲看了萬燕妡的簡報，感覺形勢紛亂起來了。

  很多事都沒有按照原曆史軌跡發展。

  現在是宣和元年，沒錯，宋徽宗趙佶又改年號了，原先是政和。趙佶二十一年的天子生涯，改了六次年號。他就是這麽隨便的人，年號事關國家大體，一次改動，那很多的政府公文、行政命令、公告、史記、錢幣、外交換帖——牽一發動全身，全都要跟著改！

  皇帝這樣搞法，給人民增加了很大麻煩和負擔，給社會造成肉眼可見的混亂。宋徽宗趙佶在作死的陽關大道上越走越遠

  而方臘，本來是宣和二年才舉旗造反，現在提前了一年，顯然是為了呼應山東宋江。原曆史宋江是在淮南運河一帶被張叔夜滅掉，這就有點奇怪了，宋江從山東梁山泊千裏迢迢跑淮南去幹什麽？

  但凡當土匪要想當的成功、活得長久，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地頭蛇、在本地利用熟悉的地形和社會關係掩護來與官軍周旋。你宋江梁山賊離開老巢，冒險跑那麽遠去幹啥，果然被滅了吧？

  程洲覺得原曆史上的宋江，就是要去江南找方臘匯合。看來宋江並不是《水滸傳》裏麵的那種慫貨；他想做大、做強，就去江南找方臘會師，結果出師未捷身先死。方臘這小子猶猶豫豫，沒有在約定的時間舉起反旗呼應，宋江一個人獨自拉仇恨、吸引了朝廷全部火力，被坑死了。

  而現在，因為有四個“骰子”出現在宋代，曆史正在被改變。

  宋江在蕭幹的蠱惑下，提前去找方臘，方臘也提前一年造反來配合宋江。原曆史被蕭幹（路東）這個穿越者攪和的大亂，程洲完全無法預估事件的走向了。

  其實宋江這夥梁山賊還好說，他們根本沒有《水滸傳》裏麵吹噓的那麽牛逼，隻是一幫烏合之眾。鬧騰了好幾年，真正控製的地盤就隻有梁山泊這個水窪。可見山寨裏麵並沒有大才。

  最大的變數，是方臘。

  方臘起義，是由整個方氏宗族主導；他們一家子姓方的親戚就有幾百人參與造反。方臘本人也堪稱人傑，他族弟方七佛、兒子方豪等等都是智勇雙全之輩。方臘才起兵兩個月就占據了近兩個省麵積的地盤，還在杭州稱帝建立政府，比宋江折騰幾年還隻是一座山寨，怕不是強了幾百倍！

  可是，方臘你再牛逼，也比不了宋江有落魄文人施耐庵給他捧臭腳啊！梁山這個小小的流寇勢力，硬是被一本小說吹噓的家喻戶曉、威震華夏！宋江明明在方臘之前就死翹翹了，小說裏就敢寫宋江被招安、帶兵去剿滅了方臘這簡直就是貨真價實的曆史‘小白文’好嗎！？

  方臘能一舉當上皇帝，是因為他又個比宋江厲害的秘密武器——搞宗*教洗腦。

  這個教，就是方臘在兩浙路默默耕耘了二十年的摩尼教。摩尼這個教派，是由波斯人摩尼創立的，也是很多武俠小說中白蓮教的前身，盛唐時才進入中國傳播。

  因為這個教宣傳的主要思想，是人們能夠通過鬥爭戰勝黑暗，獲得‘大光明’；所以在中國又被喚作“明教”。這個名字就熟悉了吧，哈哈。

  摩尼教*徒以紅頭巾區別等級，和元末起義的紅巾軍一脈相承。

  所以，在宋朝的時候，明教想造宋朝的反沒成功，卻在元朝反而打著複興大宋的旗號成功了，這簡直諷刺！

  明朝建立以後，摩尼教還是繼續造反，反對明朝。蟎清建立以後，明教的分支白蓮教也是生命不息、造反不止這他麽的就是個：不是正在造反、就是走在造反的路上、不造反就不舒服、為了造反而造反的宗*教。

  ——

  “嘿嘿”

  何癲的奸笑仍然是那麽愁人。

  “程統製，朝廷的懿旨來的正是時候啊！”剛送走朝廷宣旨的“天使”，何癲、折彥璋、董先、楊再興都聚集在程洲的軍帳中密議。

  楊再興才加入討逆軍兩天，就被程洲邀請列席高層會議，他甚是激動，感覺自己即使肝腦塗地也不足以報效程洲的知遇之恩。

  這就是程洲待人的風格，隻要我決定信任你，就不會掖著藏著，對你絕對坦誠相待。其實這正符合犯罪心理學裏麵的‘拖你下水模式’，你參與的越多，你的罪孽也更深重，將來就沒辦法下賊船了；這很有利於一個犯罪團夥的凝聚力。

  程洲倒是不懂這種心機，完全是無心插柳罷了。

  程洲看著手中的聖旨：

  敕程洲

  ‘和眾安民，蓋本聖人之德，第功行賞，茲為王者之權。眷時宿將之良，蚤列元戎之貴故茲詔示，想宜知悉今賊寇茲擾中原數縣，致生靈塗炭！有討逆軍統製程洲：沉雄獨斷，精勇善謀舊年出定青塘，勞心動思；戎容克壯，師律森嚴；遣破陰謀，豫定大計再破梁山巢穴，又立奇功既宣力之滋多，豈酬庸之可後？

  特進程洲：右武大夫（軍銜）、西上合門使（發工資單位）、正六品（國家行政十四級）、任京東路經略安撫使兼馬步軍都總管、節製京東、淮北兩路平賊事。討逆軍招募、擴編，程洲自可便宜行事如卿體國，豈待多言？宣祀未依，益利乃誠，仰服聖恩，永佑國休！

  可： 趙佶帝璽禦押

  童貫樞密使大印簽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