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養寇自重
作者:程鋒破浪      更新:2022-02-26 04:56      字數:2314
  “金童”

  徐鱗再次見到程洲,嗓子一時哽噎,說不出話來。

  兩人近一年時間不見了,他在梁山賊窩獨自潛伏,有太多的感慨累積。

  程洲看到徐鱗真情流露,不似惺惺作態,他也很感動。程洲原本是不放心把徐鱗就這樣放風箏出去的:時隔這麽久了,他會不會野的沒邊了?徐鱗還能記得並堅守當初的約定嗎?

  目前看來,一切擔心都是多餘的。

  程洲低估了古人對‘信義’的堅守,也低估了自己的個人魅力。

  其實程洲自己不知道:因為他自帶現代平等思想,天然的對每個人自然親和;這種特質,對於在古代階層固化、等級森嚴的社會壓力下的人們,就是及其有感召力的個人光環。

  程洲的對人平等,那可是真的平等;跟那些高官、大儒裝出來的平易近人,感覺上完全不同,那些人與生俱來的優越感是藏不住的。跟程洲接觸過的人,先是被他淡定灑脫的特質吸引;相處久一點,就會發現程洲是真的沒有階層概念,完全一視同仁。

  那些想著穿越到古代就要殺人、要操人、要踩人的屌絲,你到了古代就不用遵守社會規則了?就沒有道德底線了?你這樣隻是胡亂發泄出自己在現代社會的失敗和自卑,卻遺忘了你生而為人的可貴、放棄了你作為現代文明人的優勢!

  真給你一個穿越的機會,你跑過去作的比古人還古人,甚至比古人還過份——你真的覺得這樣可以在古代獲得成功、獲得敬仰?

  不可能的!

  你拿自己的短處跟古代土著比,你會比他們更懂那個時代嗎?你非要貼他們的路子,你隻會死的很快、很慘!

  在古代,生活上當然要想辦法融入。但是更重要的是:人始終要堅持初心、做自己,保持自己現代人的先進價值觀;這才是你超越古人的優勢所在。

  ——

  鄆州露湖荷塘岸邊。

  涼風習習,蓮花搖曳。

  程洲和徐鱗熱情相擁!

  程洲在徐鱗後背重重的錘了幾下,感覺硌手啊!哈哈,這家夥還是跟以前一樣精瘦,沒有一點贅肉。

  “這兩年,辛苦你在梁山做賊啦。你家族本是河北將門世家,雖然如今在賊窩可以獨領一軍當個頭領,但肯定這不符合你的平生誌向;我對不住你!”程洲很抱歉的對徐鱗說。

  “我本來是想你在梁山賊發展壯大之後,朝廷剿匪不成,就會對梁山招安,你到時候就可以順利掙個國家軍職在身。可惜,我後來看了很多吏部存檔典籍記載,並沒有招安一說。我也是輕信了民間評書戲言小曲彈詞,真是抱歉了!”

  “我也沒辦法把你偷偷編入我的討逆軍。大宋對軍伍控製甚嚴,一軍兩千人就是兩千人,我招募十幾人還沒問題。再多了,即刻就有文官彈劾我意圖謀反!你部下的五千人馬,我是無論如何也藏不下的。”

  “所以,徐鱗啊!你,還得繼續作賊。”程洲說到這裏,居然麵色坦然,看不出多少愧疚之情,他似乎在說一件合情合理的平常事。

  徐鱗經過這一年在梁山賊窩的曆練,也成熟了很多;他聽了這段話沒有馬上表態,感覺程洲竟然這麽說,肯定有他的道理,應該還有後續計劃。

  程洲看著徐鱗寵辱不驚的穩健姿態,甚是欣慰:“徐鱗,你長進了,很好!以前,你信我去投了梁山賊。我請你再信我一次——助我剿滅梁山匪巢之後,你帶領你的部下轉進沂蒙山,自成一派。就在那蒙山黃海之間發展壯大。以前,我許你的是招安後當個軍州製使;我看啊,這太屈才了 。以後,我許你一個節度使,隻高不低。你信不信我?”

  徐鱗聽了這番話,思慮著裏麵的含義,初時有些震驚;但在回想了程洲一直以來的作為:金童要走的路,本來就該如此吧!我已經跟著他走到如今地步,還能回頭嗎?金童敢搏這一次,我卻為何不敢?

  徐鱗微笑著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直視程洲:“在伊川一隅,你我已成一體。今日當麵與我不諱逆謀之論,足見信重與我!今後路數,但憑金童驅策!”

  ——

  宋代軍隊組成單位,是以五人為一伍,指揮官為伍長;五伍為一押,指揮官為押正;二押為一隊,指揮官為隊正;兩隊為一部,指揮官為都頭,級別是部將(相當於連長,一百人的編製也跟現在的連接近)——後世把所有的武裝力量都叫部隊,這個“部隊”稱呼的來源,就在宋朝。如果曆史記載中稱為某軍隊為“部曲”的,那就可以判斷是指唐朝及以前的軍隊。

  五部為一營,指揮官為都指揮使(正)、都虞候(副);五營為一軍,指揮官為正副統製或正副統領;若幹軍為一個大軍,指揮官為正副都統製,就是?延路(軍)劉延慶這個級別,相當於集團軍。

  程洲的討逆軍,相當於一個團。他沒有擴編自主權,即使擴編了,朝廷也不會放任由他掌控,幾個月後程洲肯定被調走,討逆軍被別人接手。

  所以,何癲給程洲的建議是——“這梁山賊,別看他們人多勢眾挺嚇人,不過是一幫烏合之眾而已。咱們要滅他們並不難,難的是把匪剿完之後怎麽辦。這滅賊啊,還不能滅幹淨了;慢慢打慢慢剿吧。咱們必須養寇自重!”

  這是有史以來武將想要自保的屢試不爽的簡單招數,簡單卻很有效。

  在西北,西軍遲遲滅不了西夏,其實也是玩‘養寇自重’。

  每次隻要是皇帝派心腹重臣去西軍督陣,西軍就馬上表現的實力爆棚,把西夏打的屁滾尿流;比如曆史上韓琦、範仲淹、童貫進西軍之後。

  武人集團也是沒辦法,隻能這樣保全自己。

  你大宋皇帝和文官集團,對武人想殺就殺,想整就整;誰的戰功顯赫誰就死的越快,你怎麽能這樣對待為國流血流汗的廝殺漢?他們付出這麽多,你卻讓他們流血還要流淚?這他麽的誰還敢賣力打仗?

  大宋在周圍還有這麽多強敵環繞的情況下,朝廷就敢像屠狗一樣隨便滅殺武人;我要是把西夏、大理、越南這些敵人全消滅了,你趙宋更是覺得我們武人沒用處了,還不得把武人殺的血流成河啊!

  ——

  樊凡的密信:

  “梁山賊攻掠滑州各縣,其斥候前出至黃河北岸,距東京汴梁不足二十裏,京師震動。”

  “黃河北岸的富戶豪紳爭相奔逃,一天之內就有二十萬民眾匯集在各大渡口呼號呐喊,以求官軍救助。”

  程洲等的時機終於到來,他拍著何癲的肩膀大笑:“我們可以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