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鱗此時已經被說動了，“金童所言，倒是大有可能。隻是，這梁山還未成氣候”

  程洲明白他的意思：徐鱗是覺得現在的梁山還是弱了一些，就算被朝廷招安，肯定也封不了多大的官。

  “是啊，如今梁山隻據得三縣之地；所以，你現在去才是雪中送炭呐！以你本事，定能讓那梁山賊待作上賓，更能幫梁山壯大起來。到時候，不就有談招安的籌碼了麽？”

  徐鱗已經意動，“這卻是一條捷徑，我隻是放心不下金童你這裏。”

  程洲很開心，“哈哈，多謝徐兄記掛！這裏暫時無憂。我們幾人不能都窩在這個小地方打拚，必須把觸角伸出去。你此去，未必能事事順意；我隻想說——富貴險中求！你鷙伏多年，家傳的金槍也隻能憋屈的整日握著槍頭練習，到何日才能再現“金槍”之威？徐家何時才能東山再起？你又比誰差了許多？何不放手一搏？”

  徐鱗大受刺激，頓時麵色決然；他對著程洲深施一禮：“多謝金童與我謀劃，我意已決，即刻去投梁山！”

  程洲扶著他的手臂，“你我兄弟何必見外。你此去，定要籠絡一幫好漢，建立自己的部曲；將來才好風雲逐鹿！我這裏教你一套密碼，乃由十個數字組成。此數字源自天竺，由大食（阿拉伯）海商傳入大宋。”

  徐鱗將程洲教授的密碼反複練習，越練越驚訝，“金童大才！你竟然也知軍中密防關節？你這套密碼，倒比軍中密防簡約，也更加實用。”

  程洲也很意外：我還以為我搞出了一個劃時代的創新呢。本來自鳴得意，咱對古人擁有著超越時代的知識——可聽徐鱗這意思，原來古代軍中也有完善的關防密碼啊！看來，徐鱗應該是早先在家族裏麵接觸過這些軍事知識。

  程洲認為自己的戰略是非常好的，就看將來效果了。

  從資源有效利用的角度來看，暫時將高寵與徐鱗兩人分開發展，也有避免閑來無事‘兩虎相鬥’的效果；畢竟現在伊川這個小縣城，沒有讓他倆這種殺神發揮的場合。不如讓徐鱗去開辟新市場，建立一個新的戰略支點；將來，會有很大的助益！

  悄悄送走徐鱗，程洲覺得可以安慰自己說：總算做了點有用的事情，以後多了一個依仗啦。

  哈哈，梁山好漢們！我把《水滸傳》裏麵的金槍將徐寧送回給你們了，咱爺們做人夠講究的吧？你們可要備一份大禮答謝我啊！

  ——

  程洲非常想改變信息收集的效率。

  想要了解國家大事，全靠靠收買*官府的過期邸報和看城門告示。而遠近的社會動態，主要靠販夫走卒、車把式、店小二、串門大嫂的謠言來聽個響。

  這哪行？得來的都是過期了十幾天的消息。要“幹大事”，必須要——快、準、穩！就得比別人反應快、判斷準、成功率高！而要達到這個效果的前提就是：你收集信息得比別人早、比別人全！那時候，就相當於整個“戰局”被我單方麵透視了，凡事我都可以提前預判，你還怎麽贏我？

  要快速傳遞信息，在宋代唯一的選擇，就隻有信鴿了。

  程洲馬上讓武晨躍去找養信鴿的人才，並建立這方麵的資金預算。

  武晨躍這個人看著非常普通，可他就是能將一些需要落實的具體事務處理好。這種人，才是現實中最需要的人才。他出去采買，跟菜場大媽、布莊小廝這些市井小民都聊得熱絡；在‘辦公室’裏處理錢莊的工作也能很快上手，與各家財主土豪客戶也能打成一片；而那些來賒借、典押的頑劣潑皮，卻又占不到他半分便宜。每個創業團隊，都需要這樣一個處理各種瑣碎‘小事’默默付出的潤滑劑似的人物，他能讓一切有序的運轉。

  說起信鴿，早在楚漢相爭時，劉邦被項羽追擊而藏身廢井中，就放出一隻鴿子求援而獲救。

  在漢代張騫、班超出使西域時，也是利用信鴿來傳遞信息。可見，劉邦嚐著信鴿救命的甜頭之後，整個漢代都延續了信鴿的使用傳統。可是在後來的朝代，使用信鴿的記載卻很少。有的朝代，完全都沒用過信鴿的記錄。無論再緊急的軍令，他們也是用八百裏加急、沿路換馬使勁跑三天

  如果使用信鴿，一天最遠就可能飛兩千裏路。

  其實程洲不知道，他趕上好時候了，宋朝可是古代養鴿子的一個高峰。

  大宋很流行養鴿子，隻是大部分是富人階層養玩賞鴿、寵物鴿，養信鴿的人稍微少一些。養鴿子的風氣一直沿襲到南宋，宋高宗趙構竟然養鴿子養的癡迷，無心朝政；發展出了一段不倫禽獸之戀。

  程洲還想幹的事很多，暫時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了，得盡快打好基礎，‘種田’、圖發展！

  他總是覺得時間特別緊張，沒有一刻清閑。怎麽別的穿越小說主角就那麽愜意？到了古代，就變種*馬，整天忙著跟史書提過的所有美女交*配；要不就每天逍遙自在，參加賽詩會，靠背誦抄襲的詩詞力壓眾才子；俘獲美人青睞，還能得到皇帝的看重升官發財

  程洲真沒那閑工夫，來到古代，很忙的。

  但凡有點追求的人，人生的目標不會是整天圍著美女轉。遇到喜歡的美女當然是極好的，如果能兩情相悅，也當然會想要與她共浴愛河。

  現在開錢莊是程洲唯一能想到、能短時間賺大錢招數。他資金雖然不雄厚，但是從楊戩、宗破這些‘貴人’那裏拉來了投資；他也自願當他們的‘白手套’，畢竟貴人們的官方身份不能自己做生意，幫程洲就是幫自己，互惠互利嘛。

  錢莊現在做的項目已經有存儲、小額貸款、高利貸、抵押分期房貸結合了程洲記得的後世金融手段，有些隻是先試點，會不會水土不服，還很難說。

  程洲思索了的很清楚，要想把錢莊做大做強，必須上洛陽跟孟記商號聯合，搞“通存通兌”才是正道；隻有這樣，才能碾壓其他的競爭對手。

  ——

  程洲覺得，搞領先古人的商業模式才是正道。

  那些跑到古代“造玻璃、製香水、撿肥皂哦不對，是作香皂”的，是想當然了。

  有些人呐，一心想在古代攀科技樹、爆高達，可能嗎？

  你生活的現代科技社會是怎麽來的？

  工業革命的發生，是英國在三百年前對科學教育長期的投入、和當時的倫敦聚集了世界最頂級的科學家，才得以誕生了人類最傑出的科學家牛頓、麥克斯韋；後來的科技發展，是在牛頓等眾多科學家的理論基礎上，又誕生了愛因斯坦、楊振寧這批科學家，奉獻新的理論突破；有了這些科學理論，人類才進入了電子時代、信息時代，才有了現代社會的一切。

  你拿什麽在古代攀科技樹？你知道就僅僅接通自來水就要涉及到二百一十九個門類的工程建設嗎？你現在司空見慣的最平常的任何生活用品，比如僅僅一卷衛生紙，那造紙的機器，也是靠全世界分工合作生產出來的。

  在古代造香水、造鏡子當首富？

  以你的知識層次，在二十一世紀、社會條件那麽優越的情況下，在家裏造一下試試？我敢說絕大部分人造不出來。你反而在什麽都缺、什麽條件都不具備的古代能造出來了？

  而且，就算你造出來了，懂不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在沒有積累到一定社會聲望和地位的情況下，你搞出這麽牛逼的‘科研’成果，隻會導致你被古代的地頭蛇‘生吞活剝’！能輪到你賺錢？

  其實，也很可能沒有這危險；你作出的種種努力，也許隻是被古人完全無視，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無影無蹤。

  看看宋代土著大科學家沈括的境遇你就知道了。他寫的《夢溪筆談》，裏麵的科技發明，包羅萬象！達芬奇在他麵前算什麽東西？他比達芬奇早了四百多年。結果又怎麽樣？這麽牛逼的科學家，在宋朝的影響力，隻能說‘可有可無’。

  被儒教控製的古代社會，已經病入膏肓。

  腐儒們自己絕不創新，還要極力打壓創新。像沈括這種文化人，不跟著它們一起“死讀書、讀死書”，你敢玩這些‘奇技淫巧’？那你就是異端！沒滅你沈括就算不錯了。

  領先世界半步，你是天才；領先世界一步，你就是妖魔！

  想成功，絕對不能指望這些虛幻的東西。還是要立足於所處這個社會固有的能量，借力打力；能在現有的商業模式上注入一種新思路就足夠了，別想做太超越時代、讓古人腦子跟不上的事。過猶不及，隻能招來災禍！

  ——

  西北六盤山。

  大宋西軍與西夏的今年戰事，終於在提前到來的雨雪中結束。

  雨夾雪這種天氣，無疑是作戰雙方最討厭的。這會導致道路濕滑，後方運送補給困難；士兵容易凍傷，騾馬這些牲畜也容易得病。所以，樞密使童貫精心準備的兩路出擊，就此草草收場了。

  每逢末世危機，必有天災。

  正和七年的第一場雪，比往常早了一個月；這讓很多飽學之士憂心忡忡，因為在他們學識豐富的記憶裏，比平常提前幾天下雪還算正常，提前一個月就下雪的情況，次數極少，史書記載的都是在朝代交替時候才會出現——那，這意味著本朝的國運

  各路官兵撤回本部，終於可以修整調養。仗打不成了，自然就有休假、人員調動的機會。於是，在程洲十七歲生日的這一天，一個陝西粗豪軍漢被調到洛陽，給程洲帶來了父母的回信。

  ——

  看著魁梧的韓世忠身影遠去，程洲一時恍惚，如在夢中

  姐姐程淑哈哈笑著，“父母的口信，跟哥哥們一樣呢！或是一家人的緣故？他們倒是時時記得你生辰。”

  程洲“嗯”的回應了一聲，那韓世忠帶的口信“——胡鬧！”仿佛還在耳畔震蕩。

  韓大將軍的嗓門可真大，這胸腔共鳴怎麽練的？難道他跟帕瓦羅蒂一樣，是天生的男高音？

  韓世忠請程洲有空去洛陽侃大山，倒是提醒他了，是該去洛陽了，畢竟他還跟佳人有約。

  而且，伊川畢竟是個小地方，守在這裏翻不起什麽大浪。像紅色電視劇裏那些先烈，不也是從山溝溝裏跑去廣州、大上海這些大城市搞革*命麽？越是力量有限，越是要去各種資源高度富集的大城市，在大城市裏才能‘撬動’天下大勢！

  而在北宋，洛陽就是廣州，東京汴梁就是上海。

  那麽，就上洛陽吧；不管他龍潭虎穴，總得闖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