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同行是冤家
作者:程鋒破浪      更新:2022-02-26 04:55      字數:3949
  孟二郎,真的也是‘骰子’嗎?

  如果他是我的同類,那他這樣執著的沒完沒了的刺殺我就說的通了。

  當初,在重症病房,有四個人。太昊說我們這四個人會一起被送到北宋,開啟同一個曆史遊戲。而遊戲勝利者的判定標準之一,就是你必須活到最後;死人當然是不會對你贏得遊戲構成威脅的。

  我們來到宋代,天然的就是互為最大敵人!

  我們同樣都有一定的曆史預見性和遠超古人的豐富知識。可以想象,在這裏不僅要和古人競爭,還要和三個現代人競爭;所以四人之間存在著利益衝突,一名‘骰子’想要成為最後贏家,直接去殺死另外三個‘骰子’是一條捷徑!

  我程洲沒有這種卑劣想法,可是不代表別人也一樣清高,曆史從來不缺投機者。

  你清高,你自豪,死到臨頭別求饒!

  人類曆史,就是一部暴力史!每個人的基因裏麵,都攜帶著殺戮因子,隻要有適合的環境適合的時機,有些人就會很快暴露出獸性

  刺殺、恐*怖襲*擊什麽的最討厭啦!

  此刻,才深深地體會到什麽叫‘同行是冤家’啊

  我以前怎麽就沒想到這些呢?

  太大意了!現在,就數我的目標最明顯了:什麽“金童轉世、老君還魂”,我還自以為這招玩的多漂亮呢!名聲兩天就傳出去幾百裏外,這被那三個“骰子”聽道了,他們肯定能猜出我是一個“骰子”;我就是明晃晃的活靶子啊!可是,我對另外三個‘骰子’的情況卻一無所知

  原來,我能活這麽久,已經算祖宗保佑啊——我太蠢了!怎麽一直沒有想到這麽致命的問題呢?

  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孟二郎,確定是“骰子”嗎?很像。

  別的敵人知道我還魂複活,都馬上改變態度與我和好,比如楊戩、宗破;隻有他孟二郎的第一反應是接著殺我、不停的殺我,這很不尋常!

  你殺我三次,我都原諒你了。可也你也太過分了,苦苦相逼,好像全世界都欠你似的;事不過三!如果我再縱容你、再給你機會來殺我,那我還不如自殺算了,至少死的痛快一點。

  我真的不是一個殘暴的人,但是,我也不想死啊!那麽,沒得選了,還是跟第一天的“雷霆一擊”一樣,以快打快——我明天就去滅你。嘿嘿,你想的到嗎?你反應的過來嗎?

  ——

  一大早,就看見高寵在跤場練槍。

  程洲打個招呼,“怎麽樣,這跤場挺合適的吧。”

  昨晚武晨躍租了房,把高寵安排住下,程洲就告訴他有個好場所,就是離著不遠的跤場。

  這裏主要是下午有幾場摜跤比賽,早上、傍晚都沒人。地麵被夯築的很結實,既寬敞又夠封閉,是練功的好地方。

  程洲跟金柯樓的掌櫃二舅老爺就商議:渤海郡王的玄玄孫高寵,在跤場閑時來練功,你支持不支持?二舅老爺笑容可掬的答應了,心說:怎麽有種欽定的感覺呢?你當這麽多人的麵問我支不支持,我當然隻好說支持了!

  高寵憨厚一笑,“這個跤場用來練槍是最好不過了,多謝金童照應!”

  程洲:“你怎麽跟我還客氣呢?這兩日你且歇著,想練功就練;要是有事就上金柯樓找徐鱗、武晨躍。我讓武晨躍空閑的時候帶你周圍轉轉,量身作幾件新衣服;你這麽玉樹臨風的一個大帥哥,不能被不合身的衣服糟踐了啊,哈哈”

  高寵靦腆性子,小臉羞的通紅,隻得跟著嗬嗬憨笑。

  程洲上樓來到“金可來”錢莊。

  一大早,武晨躍就把刻好字的新招牌掛了起來,真是個勤快人。

  早上酒樓食客稀少,程洲在樓梯口對徐鱗說:“你不是想和高寵切磋武藝嘛,明天上午,你去約他到老君廟附近比對。把動靜鬧大一點不怕,就是要引人注目!你回來以後,把當天去圍觀的人都寫下來,我要知道這些,是為了顯得我當天也在現場看過。但是你不要跟高寵說這些事,他太直白了,不用他參與這些。”

  “這幾日賬本我看了,收益相當好,多虧了你的各方串聯!隻是還有事情要麻煩你,如果你忙的過來,幫我收集各地的‘轉世、複活、還魂、附體’之類的新鮮事,我的師父太上老君說不定還有弟子遺落人間咧,我找到他們的下落,也好去照料一二。”

  也不能總是你們三個‘骰子’對我知根知底,我也要看看,你們現在都是什麽角色!

  程洲又進到包間和武晨躍說,“你一人知道就可以了——待會兒,我進到旁邊的小睡房換件衣服出去。然後,你把這個假發和我換下的衣服放在床鋪上偽裝好,像是我在睡覺的模樣。你平時故意把門拉開一點,讓別人能看到裏麵有個‘人’在睡覺。”(咱畢竟曾經是演員,諜戰戲演過不少,偽裝還是懂的)

  “還有,如果有人問起我,說要見我;你就說我在休息,但不要主動說床上睡著的那個就是我,讓他自己猜,要模糊一點曉得吧?”

  武晨躍聽的很認真,還立即演習了一遍給程洲看。對於他的細致穩當,程洲還是很滿意的。

  一切安排妥當,程洲就換裝悄悄離開了金柯樓。

  ——

  伊川縣城往東二裏就是伊水,這一段河水,常年通航。

  程洲從這裏坐船,三十裏到諸葛鎮,離洛陽城就隻有十裏路了。從地圖上看,往東坐船行路,是遠離洛陽的方向,這正好可以當作一種掩飾。通常伊川的富戶們去洛陽,是直接騎馬或者坐馬車,他們認為坐船的風險還是大一點。而程洲選擇坐船是因為舒適,往下遊漂船,速度持續,不像人畜的體力有限,沿土路,要走走歇歇才行。所以,坐船看著慢,結果卻是最快到達。當然,返程逆流而上就慢了。

  到諸葛鎮上岸,程洲又跟幾個臭烘烘的大伯擠一輛騾車趕赴洛陽。他不能一個人騎馬或雇車,單個人的目標太清楚,容易被別人記住。 此刻秋收完成,正是農閑的農民進城務工賺錢的好時節,進城的人比平時多了好幾倍。

  ——

  洛陽是個有著四千傳奇的地方。

  此地古稱“天中”和“中國”,意思是指其處在國家的中心,即“天下之中”。最早的“中國”這個詞,就是這麽來的。中國,原來隻是專指洛陽這一個小地方啊!

  其“河山拱戴,形勝甲於天下”的優越地理位置和自然環境,不僅是華夏文明的搖籃和發祥地,還是曆朝曆代建都立邦的“首善之區”,是中國建都時間最早、朝代最多、時間跨度最長的“世界名都”,更是中國曆史的縮影。“若問古今興廢事,請君隻看洛陽城。”

  夏、商、周時期就在這裏建了好幾個城。以後的曆朝曆代,洛陽要麽是首都,要麽是陪都。

  在任何一個朝代(包括新中國)選首都的時候,洛陽必定會入圍總決賽。

  所以,洛陽被稱為神都:精神上永遠的首都。

  住在洛陽的人,當然是個個誌得意滿,有種天然的優越感;看外地人的心態都是——‘你們都是鄉下人’。古時候的洛陽人,根本就是上海人嘛,哈哈!

  駝炳也是洛陽城的成功人士之一。

  他從一個屢試不中的落魄士子,到偶遇孟記商號的孟公子,總算投靠了主子做個幫閑清客,得以安身立命。

  這孟二郎雖然不執掌孟記商號的大權,但畢竟家裏底子在這擺著,出手卻是闊綽的很;對下屬極為大方。駝炳跟了他十年,也已然在這西京買(馬)車買房了。

  鼓樓南街的孟記別苑。

  自從上次鞏縣祭拜回來之後,駝炳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孟二郎的瘋病又發作起來,見人就打、遇人就罵;誰都難以招架,許多雇來的仆傭都求告離去,隻有駝炳跟他時間最長,他每次出麵還能安撫一二。

  今晚不知是孟二郎運氣好還是不好,他精神狀態大有好轉,就興致頗高的要在花園裏喝茶,想聽“得月坊”的樊凡姑娘彈琴。

  駝炳見他恢複的很好,也是大為高興,就親自去“得月坊”請樊凡姑娘

  ——

  程洲進城,好不容易找到鼓樓南街,隻能在孟家大宅附近瞎轉悠。

  看見孟家大宅不停人員的進進出出,也沒一個認識的。程洲今天也不能暴露身份拿著那“孟佳懿”的銘牌進去。正苦無對策之時,程洲背後的方向街道卻有一扇門打開,一個令他念念不忘的熟悉聲音傳來,“我去得月樓請樊凡姑娘,你們在家可要小心仔細,把二郎照顧妥帖了”

  程洲瞬間被定身了一般:是你啊,駝——炳!

  嘿嘿,還照顧二郎呢,那你等於告訴我孟二郎原來是在這邊偏院住著,不在孟家大宅啊!

  待駝炳上了馬車離去,程洲才轉身看來。

  孟二郎沒有住在孟家大宅,孟家單獨給他安置了一個別苑,就在離大宅不遠的斜對麵。這種安排,也表明了孟家確實有隱情,不然不至於讓唯一的男性繼承人住在外麵。

  程洲這時又閃過一個念頭,也許他今天不該來;我的靈魂可是現代文明人啊,為什麽非要逼我殺人?

  可是,程洲也真的被搞怕了,他也要尊重自己的生命權!他如果不去製止對方的一再侵害、不付出行動解決敵人,那就是等死!

  等死的感覺,不好,很不好

  ——

  花園一座亭舍裏,樊凡姑娘已經就坐。

  古琴“錚錚”,悠揚動聽。在一張寬大的特製椅子上,身體羸弱的孟二郎蜷縮著。他臉色蒼白,眼神迷離,卻已是聽琴聽得癡了

  駝炳很熟悉這種場景,心中念叨:看如此情形,二郎這次又能清醒十多天了。唉!這病症折磨了他三十年,也是可憐!(音樂確實能治療精神疾病,特別是對狂躁症)

  聽琴間隙,有仆人來添茶換水。富貴人家,自然喝的是大宋茶道茶湯。

  到奏完四支曲子,茶葉已經換了三種,那孟二郎已然斜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駝炳擔心二郎著涼,拿了一條毯子去給他蓋上他忽的身子一抖,渾身汗毛倒豎——外麵,中午的豔陽高照,他卻眼前一黑:隻見那孟二郎嘴角有一注血絲緩緩流出!

  駝炳伸手,顫抖著去感受二郎的鼻息,卻早已氣絕多時!

  駝炳悲呼一聲“二郎——!”,已是亂了方寸。他隻不過是個資質平庸的包養清客,算不上什麽軍師高參;並沒有臨危不亂的氣度。

  一時間,花園裏腳步淩亂;沒有一個主心骨出來指揮,在各種雜亂的呼喊聲中,仆傭都像沒頭的蒼蠅亂跑。

  倒是那琴師樊凡此時疾步上前,也探了探孟二郎的鼻息,頓時神色黯然。她突然大喊“關閉大門、側門、後門,每個門都鎖死!所有閑雜人等都出來,沿院牆巡視,不得走脫一人,快去啊——!”她最後一聲尖利的嘶喊,眾仆傭這才亂哄哄的各自行動起來。

  樊凡看了眾奴仆這種效率,再看看失魂落魄、六神無主的駝炳;她無奈的搖搖頭:這些人的應變太慢,抓住案犯的希望渺茫了!

  她回想剛才,隱約記得有個仆人來添茶時,有股子氣味不對。那奴仆身上,有股酸臭;當時令樊凡很是意外,照說這豪門家的奴仆,不至於如此肮髒邋遢

  必是此人下毒了,樊凡很確定;隻可惜,沒有注意他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