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夢夕月心裏閃過無數種想法。

  各種各樣，陰險到讓她自己都開始覺得害怕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巴不得夜北冥跟她一起去死！

  隻有死了，才能夠徹底解脫。

  隻有這樣，夜北冥才能完完全全隻屬於她一個人。

  霽天晴是無法將一個已死之人從她身邊奪走的。

  夢夕月知道這種想法真的很惡毒，也很可怕，可她對於夜北冥的愛，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病態。

  從她開始用自己的生命威脅夜北冥的那一刻開始，很多東西在他們之間，就已經變質了。

  夢夕月紅著眼睛看向夜北冥，唇角輕輕勾起。

  “所以……你這是要補償我嗎？”

  夜北冥頭疼欲裂，原本他並不覺得四周氣味刺鼻，如今竟也隱約惡心起來。

  “夕月，戴好你的口罩，我們先離開這裏，去外邊再說吧。”

  說完，夜北冥邁開長腿朝前方走去，他與夢夕月擦肩而過，連個眼神都未曾施舍給她。

  晉 江心跳如雷，卻也隻能沉默不語地從夢夕月身邊離開。

  越是這個時候，說的越多，就會錯的越多，更何況本身就是他把夜北冥引到這裏來的。

  夢夕月要是不恨他，那就出了鬼了。

  夢夕月悲涼一笑，強忍著心中的惡心，戴上口罩，慢吞吞的跟在了二人的身後。

  和來時充滿期望與緊張不同，離去之時，三人同樣心如死灰。

  這一路上，三人沉默不語，壓抑的氣氛在彼此之間蔓延，可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直到回到了海邊。

  “你先上車吧。”夜北冥轉身向身旁的晉 江開口道。

  晉 江點點頭，望了一眼不遠處正在逐漸靠近的夢夕月，毫不猶豫的上了車。

  他坐在駕駛座上，透過後視鏡看到夢夕月終於走到了夜北冥的麵前，風卷起他們的發絲，在空中飛舞，可這幅場麵並不具有美感，反倒劍拔弩張。

  他們之間似乎有場戰爭，即將一觸即發。

  夢夕月停下腳步，雖然才懷孕六個月，可她的體力不太好，走過去又走回來，已經開始氣喘籲籲。

  夜北冥看出了她的勉強，將她拉到了一旁的欄杆上坐下。

  “先休息一下吧。”

  夢夕月看像不遠處的車。

  “為什麽不在車裏談，非要在這裏？”

  “我們才從漁村出來，現在身上都是魚腥味，如果去了密閉的車裏，你的反應隻會更強烈。先在這裏吹吹風，散散身上的味道。”

  夢夕月抿住唇，沒想到夜北冥想得這麽周到。

  要是這樣溫柔周到的北冥哥哥，全身心隻屬於自己一個人，那該有多好呀，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心願。

  很可惜，看來是不能成真了。

  哪怕她用了那麽多的手段，可上天仿佛在和她開玩笑似的，不屬於她的東西，好像永遠都不屬於她。

  想要強行留下，最後也隻會遍體鱗傷。

  “夕月，我今天來這裏的確是找霽天晴的，可我希望你不要誤會。我隻是想要盡快找到她，我從來都沒有打算跟她重歸於好。”

  夢夕月下次取下口罩，唇角輕勾。

  “說了這麽多，可北冥哥哥你心裏到底喜不喜歡她，你比誰都清楚。”

  夜北冥眸如深夜，沉默不語。

  夢夕月歪著腦袋，直勾勾地望向他，心中的憤怒翻湧叫囂著。

  “你剛才說我想怎麽樣？那是不是無論我說什麽，你都會答應我？”

  夜北冥喉結滾動，淡淡點頭，“隻要不是很過分的，我都會答應。”

  “那好！”夢夕月眼神突然變得淩厲鋒芒，與曾經那個隻知道裝天真的小姑娘全然不同，她是危險的。

  “我要你跟我睡覺！”

  她斬釘截鐵，臉色連紅也不紅。

  “我要你今天回去，就跟我睡覺！我不嫌丟人，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我們兩個過正常的夫妻生活是理所應當！”

  “我跟你在一起這麽多年，別說是親吻了，你給過我幾個擁抱？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要得到你的全部，沒有你的心，最起碼也要你的身體！”

  明明是難以啟齒的話語，可夢夕月卻說得無比肯定，她眼中的欲望清晰，像是一張大網，將夜北冥死死攏住。

  夜北冥神情詫異，顯然沒想到夢夕月會和自己說出這番毫不遮掩的言論。

  赤裸到讓人臉紅心跳。

  冗長的沉默在二人之間蔓延著，夢夕月咧開嘴笑了起來。

  “怎麽了北冥哥哥，你怎麽不和我說話，你怎麽不答應我？你不是說你會答應我的嗎？這就是我的要求。”

  “我隻要你一句話，你到底同不同意！”

  夜北冥沉默半晌，垂下眼眸。

  “抱歉夕月，你知道我做不到。”

  “甚至連那天喝醉酒後，我們之間的事是怎麽發生的，我都不知道。可我清楚，這種事不可能再發生第二次。”

  夢夕月臉色蒼白如紙，笑容淒涼，早在夜北明開口之前，她就已經能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了，不是嗎？

  為什麽她就是不死心，為什麽就是要一次次的自取其辱呢？

  夢夕月笑著笑著，淚水不自覺流下眼眶。

  “北冥哥哥，你可真是我見過最狠心的人了！我想要的東西，你一樣都給不起！”

  夜北冥默默聽著夢夕月的責怪，他無力反駁，也無法反駁。

  他們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可如果當初他沒有同意，夢夕月就那麽割腕死了，他也同樣難逃其咎。

  所以，如果怎麽走都是錯的，那也就不在乎前路究竟如何了。

  “抱歉夕月，你是個有分寸的人，你應該清楚我會同意什麽，不會同意什麽。”

  夢夕月緩緩低下頭，目光略向海麵。

  深藍色，近乎於發黑的海水不斷拍打在海岸之上，嘩啦啦的聲音讓她心情煩躁。

  突然間，滄溟的話在她的耳邊不斷徘徊響起。

  一遍又一遍，仿佛像是咒語一般永不停歇。

  良久，夢夕月深吸一口氣。

  她緩緩合上眼眸，再度睜開時，隻帶著狠厲與決絕。

  “好，那我就提一個你能接受的。”

  夜北冥沉默不語，等著她的條件。

  “找個時間，不如陪我去逛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