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冥久久凝視著麵前的女人。

  慢慢的，眼中所有的花火在瞬間變得暗淡無聲，像是絢爛煙花綻放過後的天空，隻剩下了一片孤獨與寂寥。

  晉 江張張嘴，一時間有些愧疚。

  “對……對不起總裁，線人隻給我發來了一張側臉照，我隻覺得真的長得很像，不敢錯失任何一點消息，所以就通知了您，真的抱歉！”

  他一邊道歉，一邊朝著夜北冥鞠躬，可見此刻有多麽緊張。

  他當然應該緊張，他看得見夜北冥身上的精力，似乎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散，而這一切是因為什麽？自然也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他謊報軍情，如果不是因為夜北冥心中裝了太多的期望，他不會如此。

  沒錯，麵前的女人根本不是霽天晴，他們認錯了人！

  麵前的女人長相和霽天晴有五分相似，尤其是側臉，簡直一模一樣。

  其實別說是晉 江，就算是夜北，在看見她的側臉時，或許都會恍惚認錯。

  可不是就是不是，一旦看清楚她的全貌後，夜北冥瞬間就確認了。

  有時候某人所帶有的那份獨特氣質，絕不是長相相似，就一定能夠模仿出來的。

  夜北冥眼神逐漸變得暗淡，最終鬆開了握著女人肩膀的手，自嘲一笑。

  “對不起，女士，嚇到你了，是我認錯了人。”

  女人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恐懼中回過神，聽到夜北冥和自己道歉，她也隻是木訥的搖了搖頭，操著一口十分地道的鄉音開了口。

  “沒關係。”

  聽到她說話，夜北冥便再一次確認，她絕對的確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也絕對不是霽天晴。

  他相信，隻要讓他碰見了霽天晴，那怕她長了一張根本不一樣的臉，他也完全能夠認得出來。

  某些已經刻在了骨子裏的人，是絕對不會那麽輕易認錯的。

  夜北冥神情有些恍惚。

  “抱歉。”

  他又道了一次歉，這才轉身準備離去。

  晉 江望著夜北冥失落的模樣，心裏則是更加難受了。

  現在他恨不得穿越回兩個小時之前，猛扇自己大嘴巴子。

  下次再得到消息前，他必須要去先確認一下，再決定要不要告訴夜北冥，再也不能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了！

  看著夜北冥難過，他的心情反倒更加糟糕。

  二人剛失魂落魄的走到門口，卻又遭遇了攔路虎。

  夢夕月一臉譏笑地倚靠在門框旁，扶著肚子，眼神中盡是憤怒。

  “北冥哥哥，你知道嗎？我在樓上看你接到電話的時候，我就猜測到底是什麽事，能讓你這麽激動。所以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跟著你一起來，因為我想看看能讓一向波瀾不驚的你，這麽激動的到底是什麽事？”

  “我心裏有猜想，但我不敢確認，我不敢想想我的未婚夫，我肚子裏孩子的父親，居然還在為了尋找一個他的殺母仇人而日夜奔波。”

  夢夕月邊笑邊說，憎惡的眼光冷冷掃過夜北冥和晉 江，她絲毫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

  “直到你走進這個院子，叫出霽天晴名字的前一刻，我還在心裏默默祈禱，千萬千萬不要像我想象中的那樣！看你猜怎麽著？我輸了，輸得特別徹底！”

  “你果然還在想著她，派人去找她就算了，甚至為了晉 江的一通電話，親自跑到這個充滿了臭味的破地方來，你到底想要怎麽樣？你到底把我放在什麽位置上？你是不是非要我逼著我去死，你才肯忘記她！”

  夢夕月歇斯底裏的大叫著，想要把心中的憤怒全部宣泄出來，夜北冥望著她的模樣，墨色眼眸中帶有一絲愧疚，但更多的還是平靜。

  “既然你明知道我要來做什麽，就不應該偏要跟過來，這樣做難受的隻會是你自己。而且我早就說過，我能給你所有東西，但唯獨不能給你我沒有的！”

  夢夕月譏諷一笑。

  “所以呢，我就活該承受這一切嗎？那如果你真的找回了霽天晴，是不是還要和我解除婚約，還要和她結婚，甚至把我肚子裏的孩子送給她撫養？”

  夢夕月越說越離譜，夜北冥原本就因失落而心情不佳，此刻更是差到了極點。

  可麵對夢夕月，他還是給足了耐心。

  “夕月，你明知道你說的是不可能成真，不必拿這種話來激我。”

  “可是我又沒有說錯，你的種種表現就是在告訴我，隻要霽天晴回來就沒我什麽事了，那我這些年以來的陪伴算得了什麽？”

  夢夕月歇斯底裏的大叫著，晉 江在一旁汗如雨下。

  下一次……下一次他絕對不能再像今天這樣把總裁叫過來了！

  一定要小心謹慎一些，最起碼絕對不能再讓夢夕月發現，並且讓她跟著了。

  否則以後，她隻會越鬧越大！

  他跟著夜北冥很多年了，清楚知曉夜北冥一直都對夢夕月沒有情誼，反而是夢夕月始終纏著他不放，尤其是當年霽天晴假死之後。

  夢夕月從海外留學回來，便如同牛皮糖一樣的粘上了夜北冥，不分晝夜地表達著自己的愛意，甚至揚言成為他的暖床工具也無所謂。

  夜北冥始終都非常清醒，明確地拒絕了她，告訴她他們是兄妹，他也隻把夢夕月當成妹妹，他們兩人之間絕無可能。

  在得到這樣一個絕情的答案之後，夢夕月選擇了最為極端的方式，割腕。

  那天她把自己進入浴缸中，用鋒利的刀片劃開了手腕，想要以這種方式來獲取夜北冥的關注，事實上她成功了。

  從那天起，夜北冥怕她又想不開，於是同意了她交往的請求，並且告訴了她很多。

  他能給她所有，但唯獨給不起愛和正常的夫妻生活。

  夢夕月沉浸在幸福中不可自拔，當時的她哪裏想到了那麽多？

  幾乎馬上就同意了。

  所以現在看著夢夕月患得患失，要死不活的樣子，晉 江心裏並無半點同情，反倒充滿了無奈。

  當初明明夜北冥和她說得那麽清楚，可現在分不清的還是夢夕月，這一切又究竟怪得了誰呢？

  夜北冥無視了夢夕月的胡鬧，聲音裏帶著冰冷。

  “那你想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