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殺手這麽多年，花舞有著異於常人的敏銳直覺，尤其是當看見金律師並不好看的臉色。

  她立刻就猜出來，二人一定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在瞞著她。

  可她無論怎麽想，都沒有想到居然是這麽重要的事情！

  霽天晴居然讓金律師不要打贏這場控訴？

  小姐到底想幹什麽？

  她所做這一切又究竟是為了什麽？是什麽會想讓她做出這樣的決定？

  想了很久很久，花舞也得不到答案。

  她抬眸，神情比起方才冷了不少，讓金律師都有種不寒而栗的錯覺。

  “金律師，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把那天和小姐之間的詳細情況，再和我們說一遍。”

  巨大的壓力之下，金律師隻得點點頭。

  “好，我說。”

  ……

  那一日，花舞離開了房間後，金律師還以為霽天晴是緊張，所以還不忘安撫她的情緒。

  “請天總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把你從這個地方帶出去，雖然目前我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不過請天總相信，我一定有這個能力。”

  霽天晴莞爾一笑，萬物失色。

  “謝謝你金律師，你願意在這樣的輿論之下接下這個案子，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可我想要請求你的，並不是幫我打贏這場官司。”

  金律師得到了霽天晴的誇獎，原本臉上還帶著笑意，直到聽見她說出這句話。

  他臉上的笑容上刹那間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片疑惑。

  金律師疑惑地眨眨眼。

  “天總，你的話我有點聽不明白。”

  “意思就是，我希望金律師你能盡最大的能力去幫我打這場官司，可是我不希望官司贏的太徹底。如果必要的話，哪怕是後來找到了證據，也請你放水，因為我想留在這裏。”

  金律師從業這麽多年，還從未聽說過如此聞所未聞的請求，他臉上帶著錯愕不解。

  “可是天總，大家請我來幫你打官司，就是為了你能夠贏，為什麽一定要刻意輸掉？監獄可不是什麽好地方，一個人的身上如果留有了案底，哪怕你是滄集團的總裁，也一定會帶來不少的限製，還是請天總三思啊！”

  霽天晴淡淡的笑著搖頭，似乎很無所謂。

  “這個我當然知道，誰的忠告都不如親身體會過來的更直接，不過這是我的心願，拜托了。”

  “花舞給你的酬金上，我再加三倍，我隻想留在這裏。不是因為我想，而是因為我不想再爭了，或許這就是我的命數。”

  霽天晴語氣近乎於飄渺，她明明就坐在金律師的麵前，可不知為何，金律師總覺得她離自己很遙遠，很遙遠。

  哪怕伸出手，也觸摸不到，像是風一樣飄渺無依……

  “該還給他的，我全部都還給他，等這一次再出來的時候，我和他之間從今往後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金律師不知，霽天晴為何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不過看來，她好像已經下定了決心。無奈之下，金律師同意了霽天晴的請求，而在臨走之時，霽天晴還提醒了他一句。

  “對了，差點忘了。麻煩金律師出去的時候，一定要和所有人保密，尤其是花舞，如果她知道我這樣做了，一定會阻止你的。所以拜托了，金律師。”

  隨後，二人的會麵結束，霽天晴被帶了回去，金律師也出來了。

  剛和霽天晴談了這麽沉重的話題，金律師的臉色又怎麽可能會好看？

  所以當時花舞所看到的金律師，臉色難看至極，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偏偏又因為霽天晴的吩咐，他不敢把實際的情況告訴花舞，隻能深埋於內心，乃至於慌不擇路地逃走……

  如今，所有的真相都已經在麵前鋪開，花舞心中的疑惑也終於得到了答案。

  “原來如此，怪不得怪不得你當時的臉色那麽難看，我就知道小姐肯定和你說了什麽很不好的事情。可是我沒有想到，居然是這件事……”

  花舞聲音唏噓，內心滿是難過，一旁的蘇笙笙亦是如此。

  “原來是這樣，天晴怎麽這麽傻？她什麽都不欠夜北冥的，什麽都不欠！夜北冥的母親不是她殺的，這次的爆炸案更是與她毫無關係。這個傻丫頭，為什麽總是喜歡替別人背鍋啊……”

  蘇笙笙越想越心痛，甚至能想象的出來，霽天晴說出這番話時，臉上那釋然又解脫的笑容。

  她為了一份原本就不存在的罪孽，去進行所謂的贖罪，那夜北冥呢？

  他又用什麽來贖清他的罪孽！

  金律師喉嚨中帶著酸澀，事已至此，誰都無力改變。

  更何況，這本就是霽天晴的心願……

  “二位小姐。事情已經講完了，那我就先走了，接下來還有很多後續的工作需要我去處理。”

  “你們二位也別傷心了，這既然是天晴小姐自己的選擇，想必在做出這個選擇之前，她就已經充分考慮過了。”

  沒有人阻攔金律師，他再度朝著二人鞠了個躬，緊接著拿起公文包便離開了咖啡廳。

  花舞和蘇笙笙之間沉默許久，誰都沒有多說一句。

  最後，還是蘇笙笙坐不住了。

  “不行！雖然金律師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可是我還是覺得不相信，一定要親口聽見天晴說出這話，我才肯死心！”

  她一把扯住花舞的胳膊，眼底帶著殷切期盼，甚至還有幾分哀求。

  “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她好不好？我們今天見得到她嗎？”

  花舞望著神情激動蘇笙笙，良久苦澀地搖搖頭。

  “今天才剛剛宣布結果，怕是不能了，再快也要我明天或是後天。”

  一瞬間，她仿佛泄了氣的皮球，眼底的殷切期盼瞬間變成了一片失落。

  恍若大漠，了無人煙。

  “明天，這也太漫長了……”

  ……

  海城女子監獄。

  “0324，這是你的衣服，趕緊去換上，等會我就帶你去宿舍！”

  兩件灰蒙蒙的衣服拋向了霽天晴的懷裏，她伸手穩穩的接住，並沒有記憶中刺鼻的難聞味道，看上去像是嶄新的。

  霽天晴抬眸，注視著這裏的一切，一股熟悉感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