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醫院門口，已經有不少人在等著她了。

  站在最前沿的依舊是記者，各種長槍短炮紛紛對準了她，問出的問題與之前同出一轍，並沒有什麽新花樣。

  看著一張張猙獰的臉，霽天晴眼前突然變得模糊。

  不遠處，一輛黑色商務車正靜靜地停在樹蔭之下。

  車窗下搖，夜北冥俊美無儔的臉伴隨著樹影斑駁，忽明忽暗。

  駕駛座上，晉 江皺著眉頭看向不遠處的一幕，心裏是說不出的難受與內疚。

  這場爆炸其實與霽天晴沒有任何關係，隻是一場意外，一場誰都沒有預料到的意外，如果非要說有關係，那也隻能是和他們有關。

  爆炸現場是他去布置的，也是他檢查過的，按理來說不會出現任何差錯，可怎麽就偏偏……

  夜北冥沒說話，晉 江便也一個字不敢多說，隻是默默地看著不遠處。

  “各位，今天該回答大家的問題，我都已經回答過了，所以沒必要再問我。我想去看看受傷的工人，能不能麻煩大家讓條路？”

  霽天晴抬眸，琥珀色的眼眸中一片死寂，看不出情緒如何。

  記者們望著她此刻的模樣，竟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

  霽天晴剛想抬腳往前走，一道怒罵聲卻突然傳入耳中。

  “你這個毒婦，該死的賤人，你居然還敢來醫院，你怎麽還不去死！”

  說罷，未等霽天晴來得及反應，一張分外猙獰的臉出現在眼前，雙手狠狠推向了她。

  來不及躲閃，她剛走上樓梯，卻像風箏一樣向下墜去。

  “小姐！”

  花舞大叫一聲，連忙上前拉住霽天晴，二人滾落在地麵，黑色的衣服被泥土沾染，一片狼狽不堪。

  還沒等站起來，又是一腳狠狠踹在了霽天晴的胸口。

  花舞沒有三頭六臂，她不能完全護住霽天晴，眼睜睜看著傷患家屬一個接一個從醫院裏出來，用盡世間最惡毒的話語詛咒霽天晴，拳腳相加，狠厲無比。

  “去死啊！我的兒子死了，你這個賤人怎麽還活著！”

  “你賠我的老公，賠我老公的命啊！”

  四周有無數雙手伸向霽天晴，巴掌落在她的臉上，腳落在她的身上，攏在腦後的頭發被扯成了一團雞窩，她像是被扔在地上，任人踩踏的破布娃娃。

  “夠了，別打了，我們小姐是無辜的，她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她也是受害者！”

  花舞情緒激動地大喊著。

  以往她不會這樣，可看著霽天晴受辱，她心痛不已。

  明明不該她承擔的錯，為什麽一定要怪在她的身上？

  為什麽！

  “怎麽不怪她？如果不是你們以次充好，怎麽會發生這樣的悲劇？你們都該死，全都應該去死！”

  傷患家屬情緒激動，一腳狠狠地踹向花舞。

  看到這一幕，霽天晴原本滿是死寂的眼眸中才終於多了一絲緊張。

  “小心！”

  她伸出胳膊，迅速擋在花舞麵前。

  “哢吧——”

  一聲清脆響聲，霽天晴的胳膊無力垂下。她愣了半晌，想要活動時，卻發現完全使不上半分力氣。

  疼痛蝕骨鑽心般地襲來，她忍不住悶哼出聲，意識到胳膊可能已經脫臼了。

  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霽天晴苦不堪言，花舞雙眼猩紅，立刻將她緊緊地護在懷中，這一次不再允許任何人觸碰。

  “夠了，你們想幹什麽？是不是還要當眾殺人啊？就算我們有罪，也要有法律來判斷！”

  她大喝一聲，原本激烈的群眾，似乎有片刻愣神。

  花舞見狀，連忙扶著霽天晴起身，繼續跪坐在地上，她們隻會越來越被動。

  “小姐你沒事吧？我馬上就帶你去看醫生，你別擔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她拉著霽天晴就要進醫院，霽天晴卻停下腳步，倔強地搖搖頭。

  望向麵前的傷患家屬，霽天晴眼底一片清明，鬆開了花舞後，對著他們深深鞠躬，一次又一次。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大家。”

  “關於這次事件，滄集團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複，可是現在我想去親自給傷亡員工道個歉。能不能麻煩大家原諒一次我的任性，就讓我過去吧……”

  “對不起……”

  一聲一聲，霽天晴誠懇而又滿懷悲傷。

  不知是不是被她的誠意所打動，原本還要打要殺的眾人，竟都不由自主的朝著兩邊退去。

  就在花舞以為情況終於好了，真想正想牽著霽天晴進醫院時，不知是誰，突然間怒氣衝衝的喊了一句。

  “誰要你這個毒婦的道歉了！鱷魚的眼淚信不得，你去死我們就原諒你，快點去死啊！”

  刹那間，群眾心中好不容易安撫的怒氣，又一次被狠狠激起。

  “對，快去死！”

  “你不配見他們！”

  言語中，眾人的反抗情緒比起剛才還要更加高漲。

  花舞即震驚又無奈，隻能緊緊護住霽天晴，爭取不讓她受傷。

  “砰！”

  正當霽天晴想要再度道歉時，一聲悶響在額頭炸開，比起剛才胳膊脫臼還要更尖銳的痛苦隨之而來。

  下一刻，鮮紅色模糊了右眼。

  濃稠物黏膩的液體，正順著額頭緩緩下滑，流過她的眼睛，臉頰，下巴，直至滴落在地麵上，濺起一陣塵土。

  “小姐，你流血了！”花舞驚恐地叫道，低頭看去，一塊沾著血的石頭，正赫然躺在地麵之上。

  “你們幹什麽？是不是真的想殺人？別打了，不要再打了！”

  眾人情緒越發崩潰，似乎是鮮血刺痛了他們的眼睛，讓他們想起了自己家人的慘狀。

  他們非但沒有住手，攻勢反倒比起剛才還要更加劇烈。

  “打死你們，今天你們就應該死在這裏，一個都別想跑！”

  眾人一擁而上，哪怕花舞和霽天晴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以一敵百，更何況此事他們本就理虧。

  此刻除了被動的挨打，別無他法。

  一拳一腳死死落在她們身上， 遍體鱗傷已不能形容她們此刻的慘狀……

  晉 江在車裏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轉頭向夜北冥緊張詢問。

  “總裁，真的要這樣嗎？要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