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一章隨軍
作者:巴特拉七世      更新:2022-02-24 05:43      字數:3080
  “據悉,遠征軍現已進入南亞訓練基地,開始裝備美國機械進行訓練。”

  程墨蘇緩緩關掉廣播,淡淡一笑,點燃一根雪茄,將它放在煙灰缸旁邊,那淡然飄散的氣味讓她想起了遠方的那個人,知道了他的通信地址後,她給他寫了兩封信過去,寄了兩張照片,他的回信也是如此,那樣不鹹不淡的問候,從天邊傳來寥寥數語,卻也讓她分外心安。

  她淡淡一笑,穿了一雙白色的細軟拖鞋,長裙搖曳在地上,步履如弱柳扶風,腳尖踏足地麵,沒有一絲聲音。

  她瞧著鏡子中白皙的臉頰,水色的眸子收斂著柔婉,嬌弱如細雨,如嬌花。

  屋外風吟請來了醫生替她看診,她的身體愈發差勁,精力也越來越不好,一日不如一日。醫生瞧著說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怕是撐不過一段日子。她倒也是不在乎,生死早就已經置之度外了。隻不過,此生她還有留戀的人和事。

  這幾日都遵了醫囑,按時服藥,睡覺,身體也好了一些,醫生又吩咐了幾句,這才離開。

  水晶吊燈散發出明亮的光圈,將整個房間裝點得亮如白晝,讓她的絲綢睡衣看起來格外滑膩。她緩緩地抿著清茶,側顏暈下一層柔柔淡淡的光,那茶水散發著淡淡的幽香,讓人忍不住地眷戀。

  風吟送走了醫生,又推門回來,瞧著程墨蘇在沉思著什麽,不覺一惱,道:“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麽,醫生說了你不可以過度憂慮的,你怎麽又這幅樣子……”

  她抬眼看著風吟,淡淡一笑,“我隻不過發會兒呆,怎麽就被你說成了過度憂慮,得了,我不發呆了,回屋子去看會子書去。”

  “哎……”風吟慌忙叫住她,想到書裏的那些傷人悲秋的詩詞歌賦來,不由地驚了驚,道,“小姐,你還是發呆吧……”

  “你呀。”程墨蘇嗔了她一眼,又緩緩地抿起了茶,心思卻不知飄向哪裏去了。

  門外響起一連串的敲門聲音,風吟忙去拉門,見到來人卻猛然一怔,竟懷疑自己看錯了,狠狠地揉著眼睛。

  直到揉到眼睛都紅了,聽到那人輕聲地笑著,她這才反應過來這是真實的,不由紅了臉頰,道:“張副官,你怎麽來了?快請進吧。”

  程墨蘇緩緩抬起眸子,看見張副官有力地走了進來,不覺一怔,慌忙起了身,“張副官你怎麽來了?少弈他是不是也回來了?”

  “這倒沒有。”張副官尷尬地撓了撓頭,見她的麵色又隱了下去,這才道,“隻是淩恒小少爺思念夫人您,而且我瞧著少帥也是這種想法,所以就請了令,主張將您接去南亞。”

  程墨蘇怔了怔,雖滿心歡喜,但也疑惑地看著他,“可是少弈他畢竟要領兵作戰,現在又是關鍵時刻,我怎麽可以去那裏分他的神?”

  “這末將都已經辦理妥當了,這是您的隨軍手續,夫人您可以去到軍隊裏隨少帥住著的。”

  她心中歡喜地厲害,整個人陷入了一片濃濃的驚喜之中,隻感到那搖曳周身的快樂將她緊緊包圍了起來。張副官見著風吟在一旁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不由笑道:“風吟姑娘,還不幫夫人去收拾行李?”

  “哦,是!”風吟滿心歡喜,慌忙動手,程墨蘇靜靜地看著她的身影,不覺黯淡了眸光,“張副官,風吟可以與我一同去嗎?”

  “這個……”張副官默了默,方才道,“這可能不行……”

  一旁忙碌著的風吟頓時僵直在了空氣裏,小巧的手滯留在半空中,心中酸澀難耐,一股悲傷湧上了心頭來。

  程墨蘇來不及去安慰,風吟便伸手去抹眼淚,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小姐,你就安心去吧,我在這裏看房子,這麽大的房子,畢竟需要人看守的嘛。”

  “風吟……上次爸爸沒有帶你去美國,讓你流落到那般地步,我心裏一直過意不去,如今我是再也不會拋下你一個人了。”她轉眸看著張副官,“張副官,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還請告訴少弈,我就不方便過去了,請他好好照顧淩恒,我在這裏等他回來……”

  “小姐……”風吟心下感動,忙道,“小姐你就隻管去,不需要顧著我,你和姑爺,小少爺能團圓,我心裏已經是最開心的了,你若是因為我而不去了,我心裏又怎麽可能安生呢。”

  程墨蘇頓了頓,水色的眸子透著細碎的光芒,靜靜地隱沒了下去。

  風吟輕輕一笑,攀住她的胳膊,“小姐,你就放心吧。哎,對了,張副官一路奔波,想必還沒用餐呢吧?想吃些什麽,我叫廚房去弄。”

  “不必了……”張副官慌忙答道。可風吟卻是熱情難卻,讓他不得不留下來公用晚餐。

  亞麻色的桌布上,燭台明亮得厲害,張副官出身行伍,自然不會細嚼慢咽,瞧著食物便沒了吃相,一不小心還嗆到了嗓子。

  風吟白了他一眼,幫他順著氣,嗔道:“你慢點,又沒人和你搶,真不知道你著急個什麽勁。”

  程墨蘇的眸光在兩人臉上頓了頓,不由掩唇輕笑,水眸一片漣漪,“張副官,可曾婚娶?”

  “沒有,我們這種軍人,邁入軍旅的那一刻就已經變成了死囚。”他的聲音緩緩低沉,程墨蘇的心驀然一怔,玫瑰色的唇輕輕抿著,如畫的眉目緩緩低垂了下去。

  張副官瞧著她的模樣,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慌忙道:“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張副官,我明白,其實我也隨時做好了他會離我而去的準備。”她黑白分明的眸中隱隱約約透著一股堅定,張副官這時候才明白過來,他曾經一直以為他們軍人要視死如歸,馬革裹屍,卻沒有想到他們的家眷要比他們煩擾得多。

  在日複一日的等待中,在年年歲歲的擔憂裏,寂寞了時光,卻也驚豔了歲月。

  “好了,不說這些煩心事了。”風吟見氣氛愈發地凝重,趕忙換了個話題,“張副官,不知道我們的淩桓小少爺怎麽樣了?”

  “哦,淩桓啊?”張副官麵目上流露出一股讚賞來,“淩桓小少爺倒真不像個小孩子,有時候比我懂的東西都要多。他每日跟在少帥身旁,瞧著少帥用兵打仗,久而久之,竟也有了自己的一套理論。他還沒有長大,可我也不得不佩服一句長江後浪推前浪了。”

  程墨蘇唇角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目光澈亮,“隻要淩桓平安健康,其他的東西我也不做多想了。”

  “淩桓小少爺十分健康活潑,就是思念夫人,每日都要念叨幾句。我瞧得出來少帥的相思也很重,隻不過少帥不愛表達,這也就不說出來。這次命我來這裏,就是要將夫人您接過去的。”

  風吟瞧著程墨蘇隱沒唇角的笑容,焦急道:“小姐,您就趕緊去吧,不要顧慮這裏又顧慮那裏了。”

  兩個星期後。

  南亞的訓練基地裏,又是一陣激烈的爭吵。

  上官少弈黑如點漆的眸子湧著一股薄薄的怒氣,聲音低沉而冷冽,“你們這樣的訓練方法太過美式,不適合我們軍隊中全員的身體素質和生活習慣,也不適合如今的戰場,我堅決反對如此訓練!”

  “上官少帥,您在國外念軍國學校時可是學校出名的人才,你受的也都是西方的訓練方法,怎麽到了這種時候卻堅持了東方的訓練?!”美國派來協同作戰的將軍史科森道。

  上官少弈冷眼瞧著他,緩緩道:“我不是堅持東方的訓練,我隻是希望兩者相結合,找到最適合我軍的訓練方式,而不是……罷了,多說無益,我會按照我的方式練兵,請你不要過多幹涉!”

  “哼,如果你非要按照你的方式,那我也要寫信告訴我國總統。”史科森摔門而出,那震耳欲聾的聲響讓他的眉頭緊緊一皺。

  他轉過身,背對著房門,麵朝陽光,那份融暖卻也驅散不了他心頭的冷意。

  一陣有力的腳步聲逐漸逼近,他沒來得及細聽那腳步聲中夾雜著的另一種聲音,隻當是史科森又折了回來,順手抄起桌上的茶杯扔了過去,把剛剛推開門的張副官嚇得一怔。

  “少……少帥……”張副官莫名地瞧著那碎裂在地的茶杯,上官少弈回眸見是他,心情這才好了幾分,張了張嘴,正要問心中最關心的事情,卻見張副官會心一笑,移開了步伐,他身後那個窈窕的倩影就這樣直直地映入了他的眼簾。

  程墨蘇靜靜地瞧著他,分別又重見的喜悅朦朧了她的眼眶,那眼淚簌簌落下,打落在她的紗綢旗袍上,暈開一片純白,她的腳步微微有些酥軟,身影如弱柳扶風,他趕忙來到她的麵前,伸手幫她拭去麵上的淚珠,瞧著那如紅蕊般的臉頰,心頭漾得厲害。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