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一章踐踏
作者:巴特拉七世      更新:2022-02-24 05:42      字數:2128
  程墨蘇握著那本看似普通的本子,本子的封皮刻畫著梵高的向日葵。她的指尖微微顫抖,軟軟地摩挲著那精巧的封麵,緩緩舒了一口氣,打了開來。

  書的扉頁是他蒼勁有力的字跡,隻淡淡地寫了一句,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她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一陣密密麻麻的疼痛淌入心窩,水眸靜靜地看著角落裏那一行小字,聲音軟糯地念著,“我怕你忘了。”她心下疑惑,輕輕翻過扉頁,瞳孔卻是微微一緊。

  這是少弈的日記,這薄薄的紙頁上記錄著他的無限深情。烏衣巷中她與他牽手漫步,唇角潛藏著的笑意呼之欲出。跑馬場上她與他共乘一騎,危難中的掌心熱度讓她徹底淪落。舞會上的驚鴻一瞥讓他銘刻心間,冰雪中的生死離別讓他恨意綿綿。

  而如今,烏鵲南飛,笙歌遠去,花事了了,小徑斑駁。那些舊時純粹的感情隨著風吹雨打慢慢散去,永恒不變的究竟會是何物。她最愛的是他身上淡淡的煙硝氣味,他最愛的是她麵上的淺淺笑渦。斜倚窗欞,雨雪霏霏,舊日的柔情隻能在白紙黑字間流溢光彩,隻能讓她在心裏默默暈開想念。

  門被緩緩推開,阮煜漠然地看著她,狹長的眼睛彌散著陰冷的光線。她又在哭了,那一行行清淚順著她白皙的臉頰,一顆顆地掉落著。他窒了窒,坐在她旁邊,她慢慢合上了日記本,抬起婆娑的水眸,他將那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貼在自己的心口。

  “蘇兒,你告訴我,這本子裏寫了些什麽?”他的聲音格外冰涼,指間卻是一片滾燙。

  她垂下如畫的眉目,玫瑰色的唇畔噙著一抹淡然,“沒什麽,普通的本子而已。”

  她這幅小心翼翼的模樣讓他緊鎖了眉頭,狹長雙眸裏的光線由明亮變得暗淡,隱隱約約感覺胸口竄起了一陣怒火,讓他燥得厲害。他狠狠地盯視著她,唇角愈發冰涼,“你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麽!”

  她不說話,他便露出譏誚的表情,伸手奪過那本日記,站在火爐邊上,隻要稍稍一鬆手,那些讓她支撐著下半生的回憶便會被烈火燒盡,那時她也就沒有一絲塵世上的掛念了。她的臉色刹那間蒼白了起來,伸手便去搶奪,他狠狠一笑,隨意用勁便讓她一下跌落在身後的床榻之上,不知因為痛還是因為慌,那眼淚愈發滾燙起來,讓他也不忍心去看。

  “這本子就對你這麽重要麽。”他聲音淡然,卻透著無形的憤怒。不用猜,他也知道這是上官少弈送給她的東西,如果真如申副官所說是瀟鏡送給她的,那麽為什麽在上官家告別時瀟鏡卻沒有拿出此物?

  程墨蘇的眼淚簌簌地流著,柔婉的聲音哽咽著,“它對我很重要,請你還給我。”

  阮煜挑了挑眉毛,冷哼一聲,“你明明可以回到他身邊,為什麽不回去?”

  她蹙了蹙秀美的眉,看著火車上鋪著的火紅地毯,隻覺得那刺眼的顏色讓她生生地疼痛,水眸噙著一股悲涼,仿佛整個人被抽幹了一般。他心生疼惜,緩和了語氣,又問了一遍。

  她這才回過神來,輕啟了玫瑰色的唇,“如你所知,我之前誤會了少弈,而現在誤會已經澄清,他是以為我去世了,所以才娶了薑雅庭。可這結果未嚐是壞的,薑家可以助上官家一臂之力,和薑家聯合也可以省去薑家對他使的陰謀詭計,而且薑雅庭已經懷孕了,他們現在才是一家人,而我,隻是個外人。”

  “那我呢,你把我當做什麽人?”阮煜的目光閃爍得厲害,他知道程墨蘇是對少弈死了心,那麽有沒有一點點可能,她會移情到自己身上?

  她怔了怔,似乎是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環抱著自己白皙修長的大腿,呆呆地看著窗外一閃即逝的景色,風雪的力道不如從前那般殘酷,雪花片片粘黏在窗戶之上,用盡它們的生命綻放出蒼茫的白光。

  她抬眸瞧著他,聲音輕柔,“我……不曉得。”

  他窒了窒,狹長的眸子如外麵的風雪般冰冷起來,“程墨蘇,我對你這樣得好,有時候倒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麽做的!”

  她不理會他的言語,隻是定定地看著那本日記,嗚咽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請求,“阮煜,你可不可以把本子還給我。”

  他嗤之以鼻,道:“還給你?可以啊,跪下求我,我就還給你。”

  她咬著玫瑰色的唇,眼淚掉落得厲害,淚痕掛落在白皙的雪顏上,楚楚動人,浸濕了前世今生。她是怎樣的高傲,怎樣的惹人,這都不重要了,她不想顧著那些虛幻飄無的東西,隻想守著她與少弈曾經美好的回憶。

  她抬手擦去麵上的淚痕,倒像是下了決心一般,白皙柔嫩的小腳踩在火紅的地毯上,膝蓋微彎,正要直直跪下。他心中一驚,忙走到她身旁,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將那本日記塞進她的懷裏。

  “你當真為了他可以放棄你的清高。”這一句話從他的牙縫中擠了出來,“那我呢!我又是什麽!你既然這麽愛他,何故要跟著我!踐踏我的心很有意思嗎,程墨蘇!”

  她水色的眸子幽靜無波,對視著那冰冷的眼色,其他人看見他會不寒而栗,而她卻不害怕他的存在,隻是輕輕地笑著,“阮少帥,你放心吧,到了西北以後我可以找到自己謀生的方法,請你不用擔心。我們之間的緣分,到此也就結束了。”

  “你!”阮煜伸出手緊緊攥住她瘦弱的肩膀,那雙狹長的眸子透著陰狠和決然,“程墨蘇!你一個柔弱的女人能有什麽謀生的方法!這麽久了,我對你如何難道你心裏不清楚嗎!”

  “我清楚,但是我無福消受。”她的聲音雖然軟糯,可是語氣卻透著一股倔強的堅定。

  “好啊!很好!”阮煜扣緊她的下顎,逼著她輕啟了玫瑰色的唇瓣,他就這樣掠奪著她唇齒間的芬芳,眼神怒不可遏,聲音遊走在她的耳畔,“程墨蘇,敢這樣踐踏我的心,你還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