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座，肖瀟和梁秀二人忍不住對望了一眼，然後兩人都假裝沒有嗅到韓征身上的血腥氣，一個埋頭開車，一個假裝看風景。

  在路上的時候，韓征把周墨航的情況告訴了東方煙然，原本還掛著笑意的嘴角瞬間抿成了一條線，眉頭也微微緊鎖。

  她素手摸到了管家的手腕上，片刻之後臉上的肅穆更濃：“肖瀟，再開快點！”

  “是！”

  駕駛座肖瀟把油門一踩到底，汽車幾乎瞬間從原地彈射出去。

  韓征看出來她會醫術，皺著眉頭問道：“情況很糟糕？”

  “非常糟糕。”東方煙然毫不避諱，指著管家道：“他已經快死了，就在這一個小時以內。”

  一個小時？

  韓征忍不住挑了挑眉頭，開始以他的判斷，本以為管家還能多活四五個小時的。

  看到他的表情，東方煙然解釋道：“他修煉邪功，身體早就被掏空了。【千人麵】除了要以靈魂作為獻祭之外，自身的血肉也會在每日的獻祭之中被逐漸腐蝕。也就是說他現在的身體已經是一具空殼了，內髒破裂之後，邪功開始對他進行反噬。如果不在一個小時之內分離你們這位朋友的靈魂，隻怕……”

  前座原本還不敢說話的梁秀一聽急了，甚至不顧形象地轉過頭來朝著東方煙然道：“東方小姐，我知道你們東方家被稱為靈器博物館，您也向來號稱修真界的移動圖書館，您能一眼看出他們的問題，也一定有辦法解決的對不對？”

  梁秀是真的著急了，長鞭火舞的少女此時臉色蒼白，五官幾乎都扭曲到了一起，肌肉甚至微微抽搐。韓征看得出來，她在極力地壓製著自己的情緒，避免哭出聲來。

  “秀秀，你先別急，既然煙然來了，她就一定會幫忙的。”韓征下意識地安慰了一句。

  前方的肖瀟聞言突然身體一震，東方煙然淡漠的眸子裏也閃爍了一下。

  韓征沒能看出有什麽不對勁，他隻是覺得無論是“東方小姐”還是“東方煙然”都有些拗口，直接叫“東方”似乎又不太禮貌。

  東方煙然微微挪開了眸子，抬頭去看梁秀：“我能問一下，你和這位是什麽關係麽？”

  她指的是周墨航。

  梁秀一聽，瞬間有些支吾：“我、我們……我們隻是普通的隊友而已！”

  都是女人，東方煙然怎麽會沒注意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羞澀和扭捏呢？瞬間心情大好。

  “先到我那裏去吧，我來想辦法。”

  梁秀一聽急點頭：“多謝您東方小姐，隻要您能救他，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哪個“普通隊友”能做到這個地步呢？

  “安心，我會竭盡所能的。”說完，東方煙然又看向了韓征：“不過在此之前我能不能問一句，孔家犯了什麽事，竟然讓你們眠龍的人把他們守宅的管家打成了這樣？你們這麽做，難道就不怕得罪了孔家？”

  畢竟圈內人都知道，孔家的那位家主最好麵子，錙銖必較。守宅管家是絕不會離開孔家的宅子，也就是說，眠龍的人是直接衝進去打的人。這麽一來，孔氏的麵子可就掛不住了，孔家會善罷甘休？

  提到了孔家，韓征的眼皮跳了跳，下意識抬頭，就和梁秀對視了一眼。

  這件事情涉及到了眠龍的機密，東方煙然身份敏感，隻怕……

  看他沉默，東方煙然幹脆搖了搖頭：“如果涉及到了什麽機密，你們也可以不說，我不是好事的人，隻是隨口一問罷了。隻不過我提醒你們一句，你們帶來的這個人是孔家嫡係的守宅人孔紹。他的母親和如今孔家家主母親當年曾經義結金蘭，他和家主的關係匪淺，恐怕是個大麻煩。”

  韓征看了她一眼：這個女人果然不是凡人，孔紹都已經麵目全非了，她竟然還能一眼就認出來。

  作為東方家的繼承人，她見過的人隻怕不少。而且孔紹是守宅人的話，隻怕很少拋頭露麵，也就是說哪怕是她應該也很少見過孔紹。可就是這麽一個根本沒見過的麵目全非的老人，她卻能一口說出他的名字來曆，甚至清楚他的生平。

  這份縝密和記憶，實在是恐怖。

  不過他並沒有把自己的驚訝表現出來，而是淡定道：“眠龍的職責，是為了保家衛國，守護龍都乃至龍國子民的平安。無論是孔家還是墨家，不管是聖人之後還是將門子弟，當他循規蹈矩的時候，那眠龍自然不會輕易招惹。可一旦做出了違背國訓的事，那麽我們就會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做——眠龍勿擾。”

  東方煙然看著韓征麵無表情地說出這番話，竟然絲毫不覺得有什麽違和感。明明這個男人也不過是幾天之前才調到龍都來的，可是卻總能讓人覺得，別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一個位置，不過隻是他的起點。

  哪怕麵對的是一個龐大的世家門閥，但總能讓人覺得……他能贏。

  東方煙然眼睛閃爍了一下，隨後就轉過頭去，將整張臉埋在了光線昏暗的地方：“總之，你自己小心點吧。”

  韓征愣了愣，他也沒想到從東方煙然的口中居然能聽到讓他小心的話，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該回應些什麽。

  在他愣神的時候，東方煙然暗自咬了咬下唇，才擠出來一句：“其實，如果之後你遇到了麻煩，你也可以找我。”

  還沒等韓征回話，她就立刻補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要是實在找不到人了，我也可以勉為其難地幫你一下。”

  韓征又是一愣，隨後竟然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好，那我就先在這裏多謝你了。”

  東方煙然別過頭去，嘟囔了一句：“就會嘴上說，嗬，男人……”

  “什麽？”

  “沒事！”

  前排，梁秀和肖瀟二人豎著耳朵對望了一眼，隨後兩個第一次見麵的人默契地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

  唉，這條路，看來還很艱難啊小姐。

  韓大哥啊，你可長點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