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事情過多和廚房太忙，曾明和趙春苗全忘了拍婚紗照的約定。若不是趙春苗這天清理曾明的麵包車看到他和馮蘭的照片，還真不知哪天才能想起。

  得知哥嫂要拍婚紗照，這晚到來的四兄弟與弟媳非要鬧著就在今晚。程曉曼叫嚷得最凶，馬上就給開婚紗攝影樓的朋友打電話通知晚上加班。曾明和趙春苗沒法，隻得抓緊時間洗澡換衣。九點不到，一幫人便開上三輛車出發。

  那晚，無論是誰都是記憶深刻、終生難忘！當趙春苗穿上婚紗化完妝嶄新出現時，所有人都驚呆了！安靜見到後還失控得撲在彭小薇懷裏大哭。因為化妝師特意對趙春苗的雙眼做了擴大化效果處理，加之畫眉、口紅、胭脂和施粉換上白皙的容顏。天啦！她真的很像馮蘭！無論是笑容還是氣質。這難道是化妝後的巧合嗎？誰都無法解釋！

  五姐妹們又開始鬧了，個個爭搶著要穿上婚紗或過去的傳統喜慶服裝化妝，程曉曼則是挑選一套公主裙和一套紅色大花小卦。所有照片拍完，時間都快到了淩晨。一周後，趙春苗家的臥室與客廳掛上好幾幅婚紗與姐妹們的照片。裏麵的程曉曼不是趙春苗和曾明抱著，就是曾明背著。一幅曾明背著程曉曼的照片，被攝影樓放大掛在櫥窗內整整兩年。這幅命名為“兄妹情深”的照片，不知溫暖甜醉了多少路人。

  進入十二月的天氣開始了寒冷，西伯利亞的冷空氣到來更是增添濃濃的寒意。這天的龍富糧不僅送來蔬菜和雞蛋，還攜來一百斤大米。他雖然全身穿著趙春苗送給他曾明過去的冬帽衣褲，可腳上的雨靴卻已撕開一條長口，手上戴著一副發黑有破洞的棉紗手套。趁他吃煎餅喝熱豆漿之時，趙春苗去了前麵超市給他買來一雙新雨靴和一副棉手套。

  “大哥，不管怎樣？身體最重要啊！你凍壞了、累倒了還怎麽能支撐一個家？快把鞋換了！”春苗既心疼又嚴厲說。

  “喲！謝謝了！唉！你們倆可真是好心人，隻是我這輩子難得報答你們咯！你們的好我都記著呢！今後，我那兩個爭氣的兒子一定會幫我還債的！嘿嘿！”龍富糧樂觀的憨笑。“噢，對了，我們家明年夏修樓房。我家當家的可是說了，到時一定要請你們去熱鬧熱鬧！唉！該修嘍！不然會越發被人看不起！我們夫妻倆也是不想苦了兒子。”

  見他換雨靴時露出有幾個眼的襪子，趙春苗再次去了超市給他買上十雙棉紗襪，曾明將加油站送的幾副紗手套全都給了他。憨厚的龍富糧並未推辭，繼續感激的接受。吃完煎餅，便樂嗬嗬離開！春苗紅著眼對他的背影大喊：“大哥，路上注意安全！”

  程曉曼現在每次來都會幫忙招呼學生們吃飯或端菜，無人不喜歡她！她也成了眾人的小可愛和開心果！有幾位混得還不錯的小青年對她還有了想法，隻是無法進入她的視野，更是敲不響她的心門。鬼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喜歡什麽樣的小夥子？

  這天午餐時多了一位新人，她是胡秀蘭的妹妹胡秀雲。三十四歲的她身高和相貌還不錯，應該屬於漂亮型。隻是整個午餐時間沒說一句話，表情帶有一些憂傷！午餐後的胡秀蘭見程曉曼離開去上班，曾成坤已帶妹妹回家和趙春苗去洗碗盤，便拉上大哥曾明說起妹妹的事情。

  胡秀雲因結婚十年不能生育，已有一支建築隊和一家磚廠的妹夫有了新對象，並且還懷了孕。經過多次爭吵與協商，在男方支付六十萬分手費條件下，雙方於前天離了婚，目前暫時住在她家。胡秀蘭懇請曾明留下她妹妹在廚房做事，每月就像她那樣一千就行！

  曾明覺得雖好，但還是叫來趙春苗一起商量。趙春苗僅是再次打量一番胡秀雲便同意，並說胡秀雲情況不同，必須每月一千五，明天就可以做事。

  胡秀雲這時終於開口說話：“大姐，就一千吧！我姐和姐夫的蔬菜店我來過兩次，每次都是很大的變化。姐姐給我說過，這都是因為有你們倆的關心與照顧。她的工資雖然隻有一千，可吃穿和燕子的學費都被你們給包了，幾乎沒什麽開銷。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們也不能過於！

  我今後在這做事，你們肯定會少不了盡心幫我。我現在隻想靜心做點事情，心境好了再考慮買一套合適的兩室兩廳房子，免得今後打擾姐姐姐夫的正常生活。”

  “房子就不必買了。秀雲，既然我們有緣能成為姐妹，你今後就住我們家吧！隻要你一天不嫁人，就一直住下去。就算今後我們那要拆遷，我們倆也一定會買上一套四室兩廳房子，總會有你的一間。秀雲，姐今天就能肯定，我們一定會親如一家人！”春苗拉起秀雲的手說。

  “謝謝大姐，謝謝大哥！”秀雲開始了抽泣。

  春苗憐愛的將她摟入懷中。“秀雲，過去的就忘了它！我現在不也是遇到你大哥這樣的大好人了嗎？會好的，今後都會好的！”

  秀雲開始在訂餐廚房做事，她像姐姐一樣勤快細致、聰明能幹。她每天以廚房工作為主，有空就跟著兩個姐姐學做煎餅或發麵。因為蔬菜店的生意越來越好，胡秀蘭則是兩邊兼顧，彼此配合得更加密切，這也讓曾明輕鬆不少。

  曾成坤告訴爸爸劉清媛已答應元旦回家，但隻住在我們家或爺爺奶奶那。她能這樣也算是不錯了！人與人之間所造成的傷害要愈合，並不是一句話或一種態度就能馬上改變。它需要時間，需要真誠，更需要耐心！

  這個星期天的琴琴和哥哥妹妹們來到訂餐廚房吃午餐，也不知她是怎樣忽悠媽媽的。整個中午都是黏在爸爸背後看他忙活，吃飯時，坐在爸爸懷裏被喂了幾口後才讓給一旁嬌鬧不休的程曉曼阿姨。黃娟在元旦期間要隨團去新馬泰旅遊，琴琴再次堅持不跟隨。並要求這次一定要和爸爸住在一起，曾明和趙春苗又怎能不答應呢？讀初三的琴琴是越來越漂亮可愛，身高也跨過了一米六，像是與程曉曼開始了秀美與機靈的賽跑。

  不管是曾明和趙春苗或是其他人，都發現曾成坤與琴琴之間兄妹之情開始有了一種微妙的變化。琴琴還提前要求哥哥，今後大學畢業一定要陪她念完大學。青春是朦朧的，也是美好的。曾明隻是旁敲側擊的提醒兒子，切不可影響到學習！更要照顧好三個妹妹。

  好事與壞事總是交替出現。才過十二月中旬的一個晚上，曾明剛準備做家人晚餐，馮燕一個電話打來將曾明再次推入穀底。嶽父在下午過馬路時，被一輛中巴客車撞成重傷正在醫院搶救，現在情況不明。震驚的曾明拉上兒子就跑向麵包車，急得春苗拿著兩張煎餅追趕，要父子倆先墊墊。並一再叮囑曾明開車要小心！

  在醫院剛停穩車，劉思遠也開車趕到，三人即刻跑向搶救室。坐在搶救室外麵走廊椅上的嶽母麵無表情、默默抹淚；馮燕抱著馮濤焦急哭泣；馮學文則是在走廊盡頭與中巴車司機爭論著賠償事宜，在一名交警調和下中巴車司機晦氣離開。

  “你們來了！”過來的馮學文一臉與一口主人氣勢問。曾成坤敷衍的叫了聲舅舅，劉思遠和曾明一同無視他的存在，仿佛眼前沒這麽一個物體。這讓嶽母側靠在女兒身上痛心得哭出了聲！十分鍾過去，兩名醫生與三位護士出來非常遺憾的通知一一傷者已經去世。

  馮燕聽聞，趴在劉思遠懷裏撕心裂肺的頓足大哭；嶽母兩手拉著馮濤和曾成坤痛泣；曾明是兩眼茫然流淚；馮學文盯向搶救室大門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曾明電話通知四兄弟去殯儀館做先期準備，劉思遠在一旁通知殯儀館派車，馮學文此時急忙進入搶救室幹嚎，不參與過問喪事事宜。

  到了殯儀館已過晚上九點，趙春苗、程曉曼、萌萌和燕子也和四兄弟他們一起到來。安排完嶽父更衣入殮已是十點了，看到有機玻璃棺內的嶽父，想起僅幾小時之間人就陰陽兩隔，嶽母終於悲傷得長哭。見時間不早，孩子們明天還要上課，曾明要程曉曼帶趙春苗和孩子們先回家。趙春苗不放心曾明很想留下，但還是被曾明勸走。

  送程曉曼的車離開，轉身的曾明便發現馮學文在草坪處打電話繼續與司機討價還價，他失望得疾步進入靈堂去照看嶽母。見到留下的馮濤，曾明才發現自己剛剛忽略了他，便對車鵬輝交代回去時送馮濤回家。

  過了子夜十二點，馮學文便去了靈堂旁的小房間開著空調睡在沙發上。嶽母難過得包住曾明抽泣：“明兒，爸爸媽媽過去都錯了，燕燕和蘭蘭也是這樣。我們啊！都被別人的羨慕與恭維給迷糊了心眼，使得文文一天天變壞都不知道，總覺得隻是一點點小錯誤。哪知明白時已經晚了，你看看他現在還像個人嗎？報應啊！我們都知道，最苦最累的是你和思遠。如果蘭蘭還在，也不知你們倆會被那畜生折騰成什麽樣？唉！我想起他去你那要房子，想起現在媛媛不再理她媽媽，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作孽呀！嗚嗚嗚！”

  “好了啊！媽，這哪能怪您們呢？這樣吧！今晚您和姐姐先去殯儀館招待所休息，我和姐夫守靈。姐，你就帶媽去開房吧！洗個澡再好好睡一覺。”馮燕卻突然想起今晚都還沒吃晚飯，得知有人值班，便馬上訂了一大份羊肉火鍋和下料蔬菜送來。劉思遠則追加一碟花生米，隨後去車裏拿來一瓶西鳳酒。

  馮學文毫不客氣，落座就自斟自酌的獨自大快朵頤來。好酒貪杯的他很快就喝下一大杯一次性杯子酒，再吃上一大碗飯便揚長而去重新進入小房間休息。看得嶽母再次痛心流淚，馮燕唉聲歎氣的將媽媽扶起去休息。劉思遠叫上值班人員，麻煩他們再增加半份羊肉和一點作料與下料蔬菜。

  “曾明，我倆做連襟這麽久，今天可是我們最長時間的單獨接觸哦！天亮還早呢！我倆就喝喝酒多聊聊吧！”待值班人員將菜送來，關上靈堂大門的劉思遠提議。“哎喲喂！這地方的獨門生意還真是做得好！一大份一百六十元的羊肉火鍋沒怎麽吃就是一鍋桂皮、生薑、蒜果和辣椒塊了。你說這加上來的八十元羊肉會有一斤嗎？”

  “有得吃就不錯了！沒得吃你也不能把一萬鈔票當飯吃！所以你要懂得知足！”曾明回道。

  “哈哈哈！說得對！若是在沙漠中，一瓶水一萬也值，十萬也不虧！有道理，有道理！哎！曾明，你知道嗎？我今天感覺媛媛肯定會回家！估計坤坤已經給她打電話了。若不是他，媛媛何嚐不想外公外婆呢？何嚐不會經常去看他們兩老呢？所以我算準了，她必會明晚之前到！”看著劉思遠悲中有喜的樣子，曾明反倒是更加傷懷！

  兩連襟喝酒一直到淩晨四點，再坐在一起喝著濃茶，都開始犯困了。曾明建議劉思遠去空調口下麵躺一會，被劉思遠笑拒！可沒多久，他便在靠椅上打起了呼嚕。曾明去車上取來毛毯給他蓋上，再去嶽父靈台前的火盆邊給他燒起紙錢來。

  火苗在跳躍，在呼呼作響，讓曾明想起過去的時光。每次來嶽父母家，嶽父是那麽的喜悅、滿意和慈祥，總是要親自下廚給自己做他的拿手菜。隻是這一切又成了回憶與曆史，就像遠去的老廠長和伯母一樣！為什麽？為什麽就留不住這些珍貴的愛呢？曾明傷感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