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攪蠻纏！”劉賦揚方才還冷嘲熱諷的嘴臉被顧笙懟的異常難堪，“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若每個女人都像你這樣管著男人，那豈不是讓女人爬到男人的頭上作威作福？如此，男人的尊嚴何在？”

  顧笙冷冷一笑，“我以為男人的尊嚴都是與生俱來的，沒想到劉大人的尊嚴竟然是靠征服女人獲得，如此另類的想法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你...你...”劉賦揚氣急敗壞的瞪圓眼睛，你了好幾聲都沒能說下去，若不是趙翊在場，他怕是要活撕了顧笙。

  看熱鬧的一眾人忍俊不禁的同時很是驚訝，天下人誰不知寧願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錦衣衛。

  雖然趙翊也是錦衣衛，可劉賦揚高他兩級，這裏還有個正一品的總督胡大人。趙夫人指桑罵槐的一通羞辱，就不怕總督胡大人給趙翊穿小鞋？

  “哈哈哈..”胡大人突然笑了，抬手拍了拍齜眼欲裂的劉賦揚，“劉大人也莫要生氣，趙大人和趙夫人剛剛新婚就被我們叫到青樓，確實是考慮不周。”

  有胡大人給的台階，劉賦揚不敢不給麵子。

  他氣哼一聲：“男子漢大丈夫，不跟婦人計較。”

  顧笙不懼怕劉賦揚，並不代表她對胡宗庸不忌憚。

  讓她敢這般口無遮攔的指桑罵槐，全是趙翊給她打了個手勢。

  很簡單的兩個手勢，第一個是在劉賦揚出口擠兌她的時候，趙翊避開眾人的視線隱晦的將手掌攏起做了一個爆開的動作。

  顧笙不明之下細想，難道這是讓她發怒的意思？

  所以，她嚐試著回擊劉賦揚，趙翊滿意的染上微不可察的笑。

  就在胡宗庸開口打圓場的時候，趙翊突然做了一個收拳的動作，顧笙瞬間明白，這是讓她見好就收。

  因此，在劉賦揚說完之後，她也冷哼一聲：“看在胡大人的麵子上，我也不與劉大人計較了。”

  劉賦揚險些沒氣厥過去，衝動的要上前被胡宗庸一把攥住手腕，“好了，劉大人，時候也不早了，今日這局就散了吧。”

  胡宗庸是這場宴席的起頭人，又是揚州最大的官，他說散自然沒人反對。

  好好的一場酒局就因為顧笙的突然闖入而敗興散場。

  她算是一戰成名，成為揚州城內最具談資的話題人物。

  還有她私自將各位大人送到欽差行轅的女人們給退了回去，這讓她妒婦的名頭越發響亮。

  對於這一切，身為男人的趙翊連一句責備的話都沒說。

  一時間，在男人口中笑話他懼內，但在女人口中羨慕他寵妻，反正這兩口子在揚州城的名聲褒貶不一。

  這些都是後話，再說眼前。

  回衙的馬車裏，顧笙黑著臉閉目養神，趙翊同樣如此，他們二人誰也沒打算先開口。

  哪怕顧笙早已抓心撓肺的想要質問他為何讓她闖雲煙閣。

  城內早已過了宵禁的時間，街道上靜謐無聲，隻偶然傳來幾聲狗吠。

  “明日我會讓人約劉賦揚出來，你趁機去一趟劉府，見一見劉夫人。”

  不知過了多久，趙翊突然道。

  顧笙猛地張開眼，看著這張與記憶力一模一樣的臉，她的心裏極為不自在，掩飾性的諷刺道：“怎麽？我得罪了你的上官，所以要我去磕頭賠罪？”

  趙翊英直的眉心霍然一緊，沉聲道：“你都聰明的能看懂我的手勢，怎麽現在想不明白了？”

  顧笙終於忍不了的發泄道：“是，我當時是看懂你的手勢，但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緊張，我有多害怕？我怕理解錯誤給你帶來麻煩。”

  “你說我現在為何想不明白？我能想明白什麽？整件事我都在雲裏霧裏，兩眼摸黑。這揚州城裏，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誰能得罪誰要巴結？”

  “鹽稅一案你查到了哪裏？接下來該怎麽做？你的計劃是什麽？你統統不告訴我。你以為我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什麽都能猜到嗎？”

  趙翊漆黑的眸子漸漸幽深似是藏了無盡的心事。

  顧笙將心理的質問全部問出來後，整個人都暢快了。

  她不求趙翊能夠回答她，也做好了被他嘲笑不自量力的準備，可對上他幽暗的雙眼，她舒坦的心當即又塞住了。

  她倏地自嘲一笑：“我又僭越了。”笑中帶了苦澀，垂下腦袋歎出一口鬱氣繼續道：“卑職會服從大人的安排，明日去劉府賠禮道歉。”

  趙翊落在顧笙發頂的目光陡然滿是複雜，當聽到她說‘我怕理解錯誤給你帶來麻煩’那一刻，心有一瞬間的觸動。

  當時那樣的處境，她竟然隻想到了他，而沒想到她得罪那些人後他若是保不住她該怎麽辦？

  心在一點一點的縮緊，竟是有些泛疼。

  “我不是讓你去劉府道歉。”

  溫和的話語一出，顧笙猛然抬頭，茫然的看向他。

  “劉賦揚不顧劉夫人的跪地祈求，將嫡女送給我，劉夫人對劉賦揚恨之入骨。”趙翊道。

  “那又怎樣？難道劉夫人還能檢舉劉賦揚不成？別忘了，在女人的心裏，男人就是天，孩子就是寶，哪怕男人做盡惡事，女人都會為了孩子不去戳破這個天！”

  涉及到公事，顧笙總是能很快調解心情投入到工作中。

  趙翊很欣賞她的這一點，便又柔了幾分態度，可惜他就算柔上十分態度依然讓人覺得舒冷淡漠。

  “你..說的女人裏肯定不包括你自己。”趙翊唇角柔和隱隱有一絲笑意。

  顧笙冷笑一聲：“女人把男人當做天，那是傻子。天那麽高遠不可及，所以啊，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話落，顧笙頓覺自己可笑，和他一個封建社會的古人說這些，不就等於挑釁他們根深蒂固的男權思想？

  趙翊眉頭緊皺，牢牢的盯著她，“所以，你才把自己活成了男人一樣，甚至不相信任何人？”

  顧笙一滯，眼裏的光急速退去，迅速爬滿恨意：“我最親的人為了得到權勢，將我賣給了權貴，致使我顧家滿門冤死，你告訴我，我該相信誰？”

  猩紅的眼底凝聚出水珠，折射她潑天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