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炳舟又是誰？”

  顧笙就好像有十萬個為什麽，問的本來就有些煩躁的宋毅差點沒崩住的發飆。

  他深吸幾口氣，“王炳舟和楊懷同出師門，他們還是同鄉，雖楊懷大王炳舟十幾歲，但他們關係極好。他雖然官職不高卻是個監察六部，彈劾百官的實權。”

  “聽你之意，楊懷的罪是實打實的。王炳舟就算和他再好，也不可能以身犯險的搭救他。別忘了能夠彈劾百官之人，其本身就不能有絲毫汙點。”

  宋毅聽了，暗自歎息：顧笙啊顧笙，你太不懂為官之道了。

  那王炳舟救不了楊懷，難不成唐宗年還殺不了楊懷？

  唐家被告，楊懷下獄，不出十日就會有風聲傳入京城。

  到那時，不止唐宗年要追查起因，就連王炳舟也不會袖手旁觀。

  一旦二人知曉前因後果，必有人按捺不住要殺人滅口。

  其中，唐宗年的迫切就會大於王炳舟，說不定很快就會有所動作。

  對於這些都是他暫時的猜測，在沒人刺殺楊懷之前，還是不要讓顧笙知曉。

  宋毅虛咳兩聲，轉移了話題：“我聽小九說，你找大人？”

  其實他想多了，顧笙並不知王炳舟和柳慧兒的關係，更不知柳慧兒才是將她賣入青樓的元凶。

  所以，她想著王炳舟最差也就和楊懷撇清關係罷了。

  此時在聽宋毅問話，她便把楊懷這一眾人拋之腦後。

  “誰是小九？”

  顧笙一開口，徹底把宋毅問毛。

  他煩躁的猛抓頭上的網巾，咬著後槽牙道：“你哪裏來那麽多問題？”

  顧笙挑眉，涼涼回道：“不懂就要問。”

  宋毅泄氣的重重歎息，“我為何要被留下來承受這些？”說著，目光呆滯的瞅向顧笙：“你最好聽大夫的話，好好養傷，這樣我們就可以早點回京。”

  顧笙倏地望他，疑惑問道：“回京？為何要回京？”

  “不回京，你還想住在襄陽驛館不成？”宋毅沒好氣回道。

  顧笙聞言，心道：留在襄陽確實不妥，可直接去京城...

  “我要先回曆城。”

  “嗬嗬..”宋毅嗬笑兩聲，走到桌邊懶洋洋的坐下，“回曆城幹什麽？找謝繼安？”

  顧笙盯著突然笑的不懷好意的宋毅，眉頭一皺。

  “我勸你不要回曆城的好，免得回去傷心難過。”宋毅似是很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

  “你什麽意思？”顧笙的眉心又緊了緊。

  宋毅執杯抿了一口茶，眼神虛抬瞄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

  顧笙瞧的牙根癢癢，心中暗罵：果然是狗男人的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宋毅放下杯子，往椅背上一靠懶懶散散的說道：“沒什麽意思。就是怕你心傷，所以好心提醒罷了。”

  顧笙心中一堵，差點炸毛，但轉眼冷靜下來輕笑道：“以前沒和錦衣衛接觸過，但經常聽人說錦衣衛說話做事幹淨利索。可今日一見，嗬...”

  她不去看宋毅，故作長歎。

  宋毅斜跨跨的身體忽的坐正，板著臉問道：“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啊！”顧笙眼神輕蔑，當場將宋毅的話返了回來。

  宋毅惱得蹭的一下站起來，“我告訴你顧笙，我們錦衣衛做事從來不拖泥帶水。既然你想知道，我便不攔著你。”

  “謝繼安再有兩日就要迎娶柳家嫡女柳慧兒，所以我勸你不要回去，免得讓人笑話。”

  半躺的顧笙猛地坐起，劇烈的動作惹來急促的咳嗽。

  “咳咳...咳咳...”

  宋毅見狀，氣的狂躁一聲：“那謝繼安就值得你這麽大的反應？你可別忘了，你是我翊哥的未婚妻！”

  顧笙趴在床沿咳得撕心裂肺，根本無暇顧及他這找打的話，就連骨裂的右臂都跟著鑽痛起來。

  顧笙鬢角上的冷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出來。

  宋毅被驚，暗恨的一咬牙大聲喊道：“快叫大夫。”

  “不用。咳咳...咳咳咳...”顧笙第一時間衝口阻止。

  守衛不知聽誰的，一時間躊躇不定。

  “我讓你找大夫。”宋毅衝著守衛厲聲嗬斥。

  守衛這才飛奔離去。

  宋毅氣恨的倒了杯茶，走到床沿極不情願的遞過去。

  顧笙也不糾結，接過一飲而下。

  咳嗽並沒有減緩，顧笙的臉色委實不好。

  宋毅這才心急，手足無措的跑到門口張望。

  好在大夫一直就在隔壁的院子，被守衛連拖帶拽給拉來。

  可憐大夫一把年紀，跌跌撞撞險些摔了。

  宋毅跨門而出，一把抓住大夫的手腕著急說道：“快去給她看看。”

  大夫也不敢反抗，隻能拚盡他最快的速度進了屋。

  等到了顧笙的床沿，一個咳得要死，一個氣喘的不行。

  宋毅急的大喝一聲：“快點給她診脈。”

  老大夫被嚇的腿一軟剛巧坐在床頭的腳凳上，一臉的懼意。

  顧笙不滿的抬頭，“咳咳...你..你閉嘴。”

  宋毅怒目，可一見她麵色憋紅眼裏有淚，生生壓下差點衝口而出的怒吼。

  大夫不敢耽擱，從藥箱中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藥丸遞給顧笙，“把這吃下，可以鎮咳。”

  顧笙接過放入口中時，若有似無的枇杷膏味道縈繞在鼻翼。藥丸滑過喉嚨，帶起一陣清涼。

  顧笙不由的讚歎：“老人家這藥丸真厲害，我覺得舒服多了，咳咳...”

  大夫鬆了口氣，兩指搭在她的手腕小心道：“這藥丸是我祖傳的秘方，對鎮咳效果很好。”

  顧笙點頭深吸一口氣，一股涼意瞬間吸入肺腑，隱隱想要咳嗽的衝動漸漸被撫平，她不由的感歎神奇。

  老大夫收回手，“姑娘無礙，但切記不可激動，不可動作過大。”說著，將藥瓶放到枕邊，“這藥留給姑娘，若是咳得厲害就服一粒，不過一日隻能服一粒，多了會傷身。”

  顧笙感激的笑道：“多謝大夫。”

  大夫拱拱手，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顧笙剛才似是要咳斷氣的模樣是真的嚇到宋毅，可此時她又如同正常人一般平靜，真真讓他後怕的同時有些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