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聞言瞬間變了臉色。

  她何時被一個小賤人如此侮辱過？這不止是在打她的臉，甚至把唐家放在腳底下踩。

  怒火爆發的唐老太突然力氣大增，竟是一掙之下扯開顧笙的鉗製，吼得麵目猙獰，“來人，給我掌嘴，我倒要看看她的嘴有多硬。”

  先前架著孫立春的兩名仆婦立馬上前，一人想要從身後反剪顧笙的雙臂。

  顧笙猛然握拳，將中指第二個關節突出，形成拳錐狠狠的擊向仆婦內裸尖和跟腱之間的凹陷處。

  太溪穴被外力重擊，仆婦隻來得及尖叫一聲就重重砸在地上，磕了腦袋昏死過去。

  這一變故駭的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尤其顧笙麵前揚手要掌嘴的仆婦，更是驚嚇的急退兩步，差點撞上唐老太。

  “老夫人，這小賤人會拳***家樓裏的打手都不是她的對手。”孫立春突然喊道。

  唐老太震怒，一雙眼睛似是藏了刀，尖利的嘶吼，“給我打斷她的手！”

  門外候著的家丁聽令行事，舉著棍棒衝了進來。

  唐老太順勢退了出去，快意的盯著被團團圍住的顧笙。

  “孫立春，睜大眼睛好好看，膽敢讓我唐家人受傷，這就是下場。”

  唐老太讓人將孫立春帶來，可不是讓她來喝茶的，先收拾了顧笙，再下來就是她。

  孫立春一聽，嚇得連忙跪爬到唐老太的跟前，不住的磕頭哭喊：“老夫人，是奴家該死讓唐三爺受了傷，是奴家眼拙收了這個賤人。可奴家也是被人給騙了，求老夫人高抬貴手，饒了奴家吧！”

  唐老太不吃孫立春這一套，一個眼神立馬有人上來將她拖到一邊。

  孫立春還想求饒，就被仆婦眼疾手快的堵了嘴。

  而柴房裏，圍毆已經開始。

  先前在碧春樓裏，顧笙後心落了傷，此時應對七八人的圍攻，顯然力不從心。

  雙拳難敵四手，偷襲的棍棒狠厲的擊在腿上。

  顧笙屈膝落地，另一棍緊接衝頭襲來，她慌亂中舉臂擱擋。

  隻聽哢的一聲，嬰兒手臂粗的棍子應聲折斷，她受不住的痛哼，頭上霎時冒出密集的冷汗。

  不等她喘息，身後的棍棒已落在背上。

  “噗..”

  刺目的血花從口中爆出，顧笙受力重重撲在地上痛苦的蜷縮身體。

  唐老太見狀，陰笑著進了屋。

  打手下意識住手，退了出去。

  唐老太慢條斯理的走到顧笙麵前，一腳狠毒的踩在顧笙手背，連帶發泄式的碾轉兩下。

  所有人都以為會聽到顧笙的呐喊呼叫。

  可顧笙安靜的未發一聲，似那被踩的五指並不是她的一般。

  唐老太有種被挑釁的憤怒，再一次加重力氣，惡聲道：“能被我兒看上，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你竟然敢打傷他！”

  顧笙聞言，遽然笑出聲來，這笑中帶了肆意的嘲諷，“哈哈哈..三生修來的福氣？哈哈哈..”

  笑罷，她緩緩抬頭，因疼痛布滿血絲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住唐老太。

  “就你那如豬一般的兒子，我..看不上！”

  “賤人！”唐老太五官扭曲，發了狠的旋轉腳尖。

  顧笙當即麵露痛苦，渾身戰栗。

  唐老太隻覺的還不夠出氣，抬手抽出堆放在一邊的木棍，惡毒的朝著顧笙腦袋砸去。

  這一棍下去，不死也重傷。

  咻...

  千鈞一發之際，箭弩聲似是刺穿虛無的空間，帶起唐老太手中的木棍，以雷霆之勢狠狠紮入對麵牆壁。

  唐老太虎口被震裂，疼的失聲尖叫，更是被突如其來的箭弩所驚跌倒在地，臉色煞白如紙。

  唐府下人驚駭的亂了方寸。

  有婦人反應極快，手腳忙亂的奔入屋內，喊道：“老太太，老太太...”

  家丁則是高聲呼喊：“有刺客，抓刺...”

  拔高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戰栗的如同篩糠，全部一副見了鬼一般的看向院門處的那一身紅...

  柴院裏，除了唐老太痛苦的呻吟，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

  陰森的冷意急速彌散在空中，滲透所有唐家人的脊骨，駭的毛骨悚然。

  傷痕累累的顧笙，用盡僅剩的一點力氣抬起頭，如死水一般的視線穿過柴門，望向遠處的一抹紅。

  夕陽的金光鍍著那人，瞧不清麵容，隻見他在一眾青衣飛魚服的簇擁下，舉步而來。

  氣力枯竭，顧笙結結實實的趴在地上，嘴角上翹嘲諷一笑：“趙大人的速度未免慢了些。”

  趙翊麵無表情，慢慢走近顧笙。

  奪門而入的光束，被他寬厚的脊背遮擋，形成暗影投在顧笙身上。

  “隻要你未死，本官就不慢。”

  顧笙聞言，譏弄的冷笑起來，忍著傷痛想要抬眸去瞧這人，奈何傷勢過重，惹得她悶哼一聲。

  也正因為這一聲，她錯過趙翊眼底瘋狂的殺意。

  “唐夫人，你可知她是誰？”

  趙翊仿佛沒看到顧笙傷勢危急，隻轉頭看向已經震驚原地的唐老太。

  唐家雖是襄陽首富，可也沒和錦衣衛有過接觸，哪怕京城唐家嫡係也不願和錦衣衛有過節。

  唐老太並不是深居後宅的無知老婦，她反而懂得很多，比如讓人忌諱莫深的錦衣衛，是可以通過飛魚服的顏色來區分官職大小。

  而眼前這一身紅，最少是四品以上。

  唐老太心中慌亂，連帶腦子也亂了，竟是沒聽出趙翊言語中的威脅。

  她慌忙用力抓著仆婦的手臂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說道：“這位大人明察。此女心狠手辣，重傷老婦的小兒，使老婦小兒以後再無子嗣。”

  “她身為賤籍，做出如此歹毒之事，就算老婦不懲治，有官府出麵她也是個死罪。”

  趙翊目光冷凝，漫不經心的瞥向顧笙濕漉漉的發頂，口氣輕飄的說道：“她說的可是事實？”

  唐老太想要坐實顧笙的罪名，忙不迭的說道：“大人若是不信，隻要問問這襄陽城內所有的大夫，便知老婦小兒的情況。”

  趙翊垂下的視線無動於衷，仿若聽不見唐老太的話，繼續冷聲問道：“她說的可是事實？”

  “不是。”顧笙的眼皮似有千斤重，說出的話都是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