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無論樣貌氣質，言談舉止，還是剛才得理占勢時候的退讓，都讓宿珮柔有些刮目相看。

  雖然丟了麵子，可宿佩柔的心裏卻還是忍不住生出了一些喜歡。

  尤其林芊蔚剛剛還一直站在這幅畫的麵前……宿珮柔就更是對她有些好奇。

  林芊蔚見宿珮柔沒動，點頭示意了一下就要率先轉身離開。

  不想宿珮柔卻叫住了她，“你喜歡這幅畫？”

  林芊蔚搖了搖頭。

  宿珮柔點點頭，心裏微微歎了一口氣，臉上卻仍舊掛著得體的表情，“奧。”

  可隻聽林芊蔚又道：“我隻是有些不明白。”

  “哦？哪裏不明白？”

  “伯母你別聽她瞎說，她懂什麽！她肯定知道您是全國有名的大畫家，才隨便指著一幅破畫故弄玄虛，想引起您的注意。沒準她剛剛說要還錢，也還有什麽別的目的！”

  “雅潔，你領著晉陽去別處轉轉吧！”宿珮柔拿這個侄女一點辦法也沒有，又不好深說，隻好歎了口氣，抬眸看了一眼倪雅潔。

  “伯母！”

  “夠了！晉陽！你今天怎麽回事！你是連最起碼的規矩也沒有了嗎！”倪雅潔也覺得晉陽今天實在太過失態，而且眼前還有事情要求宿珮柔，自然也不能容著女兒再胡鬧下去。

  於是倪雅潔不容晉陽再做分辨，強硬的便將她拉走了。

  宿珮柔這才重新看向了林芊蔚，溫柔的問道：“哪裏不明白？”

  林芊蔚看著畫，猶豫了一下。

  “您看，這個月亮。我覺得它和水裏的，不是一個月亮。”

  “哦？”

  “您看這裏雖然微波粼粼，好像是因為水波，形狀才會有所不同，但是其實不是，這個凸月的月弦和它在水中的倒影，仔細看其實是反的。”

  宿珮柔走過去，似乎是仔細看了看，“會不會是畫錯了？”

  林芊蔚似有不解的搖了搖頭，“我一開始也這樣猜，可是您看這裏。”

  林芊蔚指了指那個站在湖邊看月影的人。

  “人其實和倒影也不同。看起來很像，但是頭發的調色，長短，包括衣領，都是有極細微的差別的。”

  “你觀察的真仔細，連這麽細微的色調差別都有察覺，一般人即便發覺了，肯定也會以為是倒影的緣故。”

  “我也是因為那個月亮，所以才格外留心了。”

  林芊蔚並沒有因為被誇讚而覺得怎麽樣，仍舊看著那幅畫，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那你為什麽不喜歡這幅畫呢？”

  “我沒有不喜歡這幅畫，這幅畫，很寧靜也很美，隻是太悲傷了。偶爾看看還好，若是將這樣一幅畫掛在房間裏，難免會常常被畫裏的情緒所感染。美則美矣，卻得不償失。”

  “你覺得這幅畫很悲傷？”

  “嗯。”林芊蔚點點頭，“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畫者明明把情緒都完完整整的藏起來了。可是卻又費盡心力，用了更加隱晦的方式表達了出來。如果不留心看，豈不是要錯過很多明明可以懂他的人？繪畫的本質不就是一種表達嗎？既然想要表達傾訴，又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