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淮的手術很順利，褚回舟趕到醫院後，薑淮已經出了手術室，薑燃和謝雨在等他醒來。

  “薑燃。”

  褚回舟疾步趕來，一臉焦急，薑燃回神的功夫，褚回舟已經衝到她麵前，上下檢查著她：“你有沒有事？”

  薑燃拉住他胳膊阻止，“沒有，我很好。”

  褚回舟看了一眼病房，“大哥怎麽樣？”

  薑燃也跟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手術很順利，醫生說一個小時之內就會完全清醒，我們在等。”

  褚回舟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視線一轉發現謝雨的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他心下了然，什麽也沒問。

  薑淮剛出手術室，一時片刻還醒不過來，薑燃走到謝雨麵前小聲勸道：“你去病房裏陪陪我哥吧，我和褚回舟在外麵有些話要說。”

  謝雨抬眸看著薑燃，他並不是不想進去，隻是“怯”，就好像十幾年沒回家的那種“近鄉情怯”，但是薑燃鼓勵的眼神讓他勇氣倍增，他也希望薑淮醒來的第一個人看到的是自己。

  “進去吧。”薑燃又強調了一遍，謝雨這才起身進了病房。

  透過病房的玻璃，薑燃看見謝雨坐在了薑淮病床旁邊的凳子上，眼睛一下不眨地看著薑淮。

  薑燃心裏歎了口氣，轉而對褚回舟道：“坐吧。”

  褚回舟依言在她身邊坐下，薑燃問：“楚怡那邊是什麽情況？”

  褚回舟眉峰瞬間變得淩厲，“我懷疑她嗑藥了。”

  “嗑藥？”薑燃也隻是驚訝了一下，畢竟，她開車撞過來時的表情瘋狂又興奮，看著就有些不太正常。

  褚回舟：“嗯，警方已經對她進行了尿檢。”

  “我隻是覺得奇怪，楚怡已經安靜了一段日子，怎麽突然就開車撞我，她怎麽知道我在哪兒，住什麽地方，這一切的一切，都太蹊蹺了。”

  褚回舟垂眸的視線落在薑燃衣服下擺的拉鏈上，他心中有個基本答案，隻是到底是不是夏榆做的，已經不是那麽重要了，因為今天過後，她隻會去精神病院待著，他會讓人好好關照。

  “嗯，警方會查到，該怎麽辦怎麽辦，隻是明天除夕，大哥他……”

  明天就是除夕，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而薑淮的手機已經響到沒電關機，都是薑家父母打過來的。

  薑燃揉了揉眉心，她也累的很，“謝雨在這兒，還是不告訴爸媽了。”

  “嗯。”褚回舟應聲。

  薑燃偏頭看著他，“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你知道他們的事？”

  “誰，你哥和謝雨嗎？”褚回舟看著她的眼睛輕笑：“我不知道，但是結合前後的所有事情，猜到的。”

  薑燃疑惑地看著他，“猜到的？那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褚回舟：“不久之前吧，你還記得有一次讓你和謝雨去警局描述畫像嗎？我聽你說謝雨是在你工作室門口看對麵馬路上的帥哥，從而覺得那個人像凶手的，沒有哪個直男會看帥哥吧，如果這隻是一次巧合，那麽去警局的時候，他隨口調戲孟驚長得帥也就不巧合了，直男不會把目光一直放在同性身上，而且你說你看見了你哥的車，那時候我也沒把兩人聯係在一起，也就是昨天晚上撞車的時候突然發現的。”

  薑燃哦了聲：“那你是先發現謝雨的性取向，後發現他倆有一腿的？我就說當時謝雨說看帥哥我覺得哪裏不對勁，原來就是在這裏。”

  別人的事談完了，褚回舟就想解決一下自己的事情，隻是他剛想開口試探，病房裏突然有了響動，好像是杯子掉落地上的聲音。

  薑燃連忙起身，開門就要進去，卻被褚回舟緊緊箍著腰間阻攔，他看了一眼裏麵，在薑燃耳邊說：“等一下。”

  薑燃安靜下來，兩人就這麽疊著趴在門上看裏麵的情景。

  薑淮剛剛蘇醒，視線裏出現謝雨時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他試探性叫了聲“小雨”，嚇得謝雨要拿來給他潤唇的水杯跌落在地。

  他緩緩抬頭看著病床上虛弱的薑淮，隻覺得喉嚨又緊又酸，眼淚掛在眼角要掉不掉的樣子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雨。”薑淮又虛弱地叫了聲他的名字。

  兩個字，讓本就不是很冷靜的謝雨有如受傷的小動物一樣嗚嗚咽咽了起來，能當演員的顏值肯定不低，謝雨男生女相，哭起來隻會惹人憐惜。

  薑淮覺得自己的心被插上了最痛的一刀，他著急地起身要去幫他擦淚，卻因有傷在身，牽引到肋骨一疼，他輕嘶一聲，嚇得謝雨連忙上前阻止：“你躺著。”

  薑淮重新躺回去，但是目光卻一直在謝雨的臉上絲毫不離，兩人都已從年少邁入中年，他變得陰鬱冷漠，人情淡薄，但是他的小雨好像還是十年前那個哭起來惹人心疼，笑起來要他命的樣子。

  “我……”

  十年商場沉浮，他由雷厲風行的薑淮變成了那個不善言辭的文赫。

  兩人目光對上，謝雨的委屈又上來了，十年，整整十年，他們錯過的是彼此最美好的時光，以後無論怎樣去彌補，這都是補不上的一道溝壑。

  謝雨知道他想說什麽，隻是擦掉眼淚搖了搖頭，“不說對不起行嗎？”

  薑淮放在床邊的手指動了動，眼眶驀然紅了，他幹啞的喉嚨裏溫柔吐出一個字：“好。”

  謝雨吸了吸鼻子，視線放在他手上的愛心傷疤上，“你知道我為什麽當演員嗎？你知道的對不對，那你為什麽……”

  不來找我。

  薑淮的手往邊上移了點，碰到他的手時停了下來，“你以為我回了申城，其實我還在M國，被家裏關了起來。”

  薑家父母給他玩了一招燈下黑，謝雨回國的時候，他在國外待到畢業，那一刻他便明白，唯有自身強大，才能護自己心愛之人。

  謝雨進娛樂圈也並不是順風順水，他浮浮沉沉五六年才被人熟知，而薑淮在那個時候全麵接手薑家所有產業，完成了自己商業帝國的第一步，又用了五年時間把集團的老班子徹底換成了他的團隊，即便現在他爸有心插手，那也是有心無力，現在的薑家，已經成了他的一言堂。

  他被逼著走上這個位子，不為別人，一為謝雨，二為薑燃，希望這二人在他的羽翼之下過最恣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