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半個時辰，沈沉魚專心清理腐肉和膿瘡，而秦天恨如他所言，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他坐在榻上支著手臂，臉色始終未變。

  就連沈沉魚都有些感歎他的忍耐力，這樣的劇痛沒多少人能承受得住！

  沈沉魚下刀果決，手法完美，秦天恨一邊聽著剜肉的聲音，一邊稱讚，“你這刀法不錯，適合做菜。”

  沈沉魚：“……”

  她正剜他的肉，他還能聯想到做菜，也是心大。

  清理完腐肉，她開始檢查秦天恨壞死的肱骨，本以為這根骨頭最多是表麵的軟骨壞死，沒想到整根骨頭都糟爛了，就連保守治療和中醫療法也不能了。

  若想讓老爺子少吃些苦頭，為今之計……

  沈沉魚打定主意，“阿公，你這條手臂的骨頭可能真要拆下來。”

  ……

  福壽院內。

  赫連驍看著那扇緊閉大大門，抿緊了嘴角。

  驚蟄跟在一旁，輕聲安慰，“王妃醫術精湛，一定會將老爺子治好的，您別擔心了。”

  赫連驍斂眸，他當然相信沈沉魚的醫術。

  他隻是擔心她太耗心神。

  沒過多久，身後一聲溫柔的“表哥”打斷了他的思緒。

  “素素小姐。”驚蟄拱手行禮。

  “聽說嫂嫂在給阿公治病，我來看看。”秦素心說著朝緊閉的房門看了眼，“我們不能進去麽？”

  “王妃不喜歡別人打擾她看病。”驚蟄解釋。

  秦素心了然，“我知道，像嫂嫂這樣厲害的神醫總會有一些特殊的規矩。”

  朔月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這位素素小姐看著善良，心思倒是深，剛來就給王妃扣了頂帽子。

  “阿嚏！”一陣涼風吹來，秦素心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她身旁跟著的雲若眼明手快地為她披了件衣服，“奴婢就說今天冷了，您還不信，幸好奴婢出門的時候帶了件衣服，您快穿上吧，小心著涼。”

  秦素心不動聲色地瞪了她一眼，“你先退下吧。”

  雲若又委屈又狐疑。

  她明明很有眼色，為什麽小姐卻越來越不喜歡她呢。

  “天氣越來越冷了，表哥怎麽還穿著單衣，是我昨晚送去的衣服不合身麽？若是大小不合適，表哥跟我說一聲便是，改兩件衣服不費什麽事。”

  “不必了。”赫連驍聲音冷淡。

  “表哥跟我客氣做什麽。”秦素心笑著打量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我記得表哥之前都是穿深色的衣服，如今怎麽都換成淺色了，是不是嫂嫂喜歡淺色，所以也給表哥換成淺色了？”

  “素素小姐誤會了，不是王妃給王爺換的，是王爺為了迎合王妃的喜好，特意換的。”驚蟄解釋。

  秦素心聞言臉色微微僵了下，但很快又笑了起來，“表哥和嫂嫂都是白玉一般的人物，穿上白色的衣服仿佛天仙下凡，嫂嫂眼光真好。隻是，淺色好看是好看，但我覺得表哥素來穩重，還是更合適深色。”

  “素素，你逾越了。”

  看著赫連驍冷凜的神色，秦素心輕輕攥住衣袖，“我隻是想關心表哥，也不可以麽？還是說……我給表哥送衣服嫂嫂生氣了？表哥你相信我怕，我沒有別的意思，不然我也不會一並準備了嫂嫂的冬衣，若是嫂嫂誤會，我一會就去與她解釋……”

  驚蟄忍不住歎了口氣。

  王妃真要是生氣了，王爺也不至於這麽鬱悶了！

  “送素素小姐回去。”赫連驍擰眉。

  “表哥……”

  秦素心剛要開口，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她顧不上跟前的驚蟄，忙上前關切道：“嫂嫂，阿公如何了，他的手臂是不是保住了？”

  “暫時還沒有。”沈沉魚朝赫連驍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