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另一頭的劉猛，呼吸粗重，話語中滿是擔憂。

  “我找遍了酒店，一直沒有找到華叔，最後還是在監控室調出監控攝像，才發現華叔他離開酒店，攔下一輛出租車走了。”

  風清雲眉頭緊緊皺起：“猛子，這樣，你在酒店大門口等著，如果華叔回來，你第一時間打電話通知我。”

  “好的，風哥。”劉猛作出肯定回複，轉而又問道：“風哥，你說，華叔他……不會想不開吧？”

  “別胡說八道！你隻管在酒店門口等著！”

  風清雲掛斷了電話。

  他雖罵了劉猛，心裏卻無比擔心。

  前世，華振國就是跳樓自殺而亡，這一世，華振國受到這麽大的刺激，風清雲還真擔心華振國又想不開。

  “清雲，不會是老華出事了吧？”

  夏一德看出苗頭不對，詢問出聲。

  風清雲將之前年會上的事，大致講述一遍。

  夏一德聽完，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老華受了這麽大的刺激，又自己跑出去……”

  夏一德說到此處，陡然流露恍然神情。

  “我知道了！老華一定是去了那裏！”

  “你知道華叔去了哪兒？”風清雲抓住夏一德的臂膀：“夏叔，你快說，他去了哪？”

  夏一德回應道：“那個地方，是當年老華、蘇芸，還有我，常去的一家大排檔。”

  “那還等什麽，走走走，我們快去找他！”

  風清雲拽著夏一德，就往電梯方向走。

  很快地，夏一德的奧迪車，開出獵頭公司外的停車場。

  夜幕已經落下，奧迪車穿梭於燕京繁華的街道。

  2001年的時候，下班高峰期的燕京街道，遠沒有後世那般擁堵，但也不至於開起來順暢。

  往往遇到一個紅綠燈，要等上五六分鍾。

  在趕往目的地的過程中，夏一德告訴風清雲，他與華振國，還有華振國去世的妻子蘇芸，當年是大學校友。

  他們三人都來自鄂省，通過大學老鄉聚會認識。

  大學畢業後，夏一德留在燕京創業，華振國與蘇芸回到鄂省，經過一番打拚之後，創立了蘇華地產。

  風清雲聽完夏一德的講述，臉上浮現恍然神情。

  “難怪華叔的地產公司叫作蘇華地產，原來蘇華兩字，取的是他們兩口子的姓。”

  夏一德淡淡一笑：“這與清雨集團的名字有異曲同工之妙，也是老華那麽歡喜你的原因之一。”

  ……

  距離大學城二十裏。

  一家老字號大排檔。

  風清雲與夏一鶚乘坐的奧迪車，緩緩停在路邊。

  夏一德指著馬路對麵的大排檔，向風清雲介紹道：

  “這家大排檔，已經二十多年了，當年老華、蘇芸，還有我，還在讀書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夜晚，也是像今天這樣的周末，時常會來這裏聚餐。”

  “我們三個，會點上一個地道的燕京火鍋，幾碗素菜，一盤羊肉，一邊喝酒，一邊吃火鍋……”

  夏一德的腦海，回憶起往昔。

  風清雲聽著夏一德的話，打量著不遠處的露天大排檔。

  還別說，這裏的食客，確實以年輕學生居多。

  其中一道身穿西裝，背影落寞的身影，在裏麵特別顯眼。

  “那個人，好像就是華叔。”風清雲眼前一亮，招手道：“夏叔，走，我們過去。”

  片刻之間，風清雲與夏一德，走到熟悉背影所在的餐桌。

  果然！

  確實是華振國！

  桌上的火鍋，冒著股股熱氣，華振國的神情，在白霧蒸騰之中，顯得更加落寞。

  “華叔，你出來怎麽也不說一聲，電話也不接，嚇死我們了！”

  “老華啊，你真的來了這裏，要不要我陪你喝兩杯？”

  風清雲與夏一德，說著話，坐到華振國所在的餐桌旁。

  華振國未作回應，目光一直盯著不遠處的一張餐桌。

  這張餐桌，坐著兩男一女，三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

  其中的一男一女，似乎是情侶，舉止親密，另外一個男的，笑容滿麵的說著話。

  “嘿嘿！我兼職打工的地方發工資了，今天這頓，我來請！”

  “好啊！這次你請，下次我做東！對了，還有三個多月，我們就畢業了，你畢業後有什麽打算？”

  “我準備留在燕京，在這裏闖出點名堂來，你們倆了？”

  “我和她決定回老家創業，我們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一定能在老家創立一番事業。”

  “討厭！誰和你是夫妻了，臭不要臉。”

  “喂！別當著我的麵打情罵俏好不好，考慮一下我這個單身狗的感受。”

  “哈哈哈！誰要你不找一個，活該你孤家寡人。”

  “……”

  三個年輕人的話語聲，飄蕩而來。

  聽著這番話的華振國，眼眶已經濕潤。

  “老夏，你說他們三個，像不像當年我們三個？”華振國的話語，透著哽咽。

  原本有千言萬語的夏一德，長歎一口氣，拍了拍華振國的肩膀。

  “什麽都別說了，老華，咱們一醉解千愁，來，幹杯！”

  夏一德給自己倒上一杯白酒，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咱們今晚不醉不歸。”

  華振國端起酒杯，也是一飲而盡。

  兩個老男人一心求醉，一杯一杯的往嘴裏灌酒。

  風清雲給劉猛打了個電話，而後拿起筷子，給華振國與夏一德夾菜。

  “華叔、夏叔，隻喝酒不吃菜，傷胃，來來來，吃口菜，這羊肉不錯，可以暖胃。”

  “清雲啊，你別隻顧著給我們夾菜，給你華叔敬杯酒。”

  “好好！華叔，你吃口羊肉，我把這杯酒幹了。”

  “羊肉我吃，酒我和你一起喝。”

  “幹杯。”

  風清雲成功淪陷，加入豪飲行列。

  短短一刻鍾過去，三個大老爺們已經喝的滿臉通紅，暈暈乎乎。

  原本滿心愁苦的華振國，在酒精的刺激下，話語漸漸多了起來。

  他拿著筷子，敲擊著碗碟，唱起當年他們喜歡的歌謠。

  “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聞兩眼淚，耳邊響起駝鈴聲……”

  “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給別人，一定要嫁給我，帶著你的嫁妝，帶著你的妹妹，牽著那馬車來……”

  當著周圍那麽多大學生的麵，唱著當時算的上古老的歌謠，頓時引來片片好奇的目光。

  在一道奧好奇的目光下，原本敲擊著碗碟，唱著歌的華振國，歌聲越來越哽咽。

  一滴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唱出的歌聲，變成片片哀鳴。

  到了最後，華振國再也唱不下去，變成了嚎啕大哭。

  “當年咱們唱歌的時候，都會有蘇芸在邊上跳舞！嗚嗚嗚……”

  “蘇芸啊！我想你啦！嗚嗚嗚嗚……”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哭的眼淚橫流，哭的撕心裂肺！

  他不在壓抑心中愁苦，將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悔恨，所有的自責，所有的所有，全部宣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