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咯……”

  白元聽到耳邊一陣咯咯噠的笑聲，仿佛下蛋成功的母雞。

  她的思維非常混亂，一會兒看到父親死後被人挖出屍體的場景，一會兒看到母親見到她時眼中的厭惡。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根本動不了，隻能任由一陣陣笑聲砸在天靈蓋上，頭痛得很。

  “總算是把你的鳳骨抽出來了，不枉費我辛苦這麽久。——怎麽？你瞪著我也是沒有用的，別以為你和龍君春宵一度，就能讓你自抬身價。”

  “明日誕生的萬妖之王，隻能是我與龍君大人的血脈，能代表鳳族與龍族結合的，隻能是我。——你一個小小奴婢也敢覬覦我的鳳後之位！”

  劇烈的疼痛從白元身體裏迸發出來，好似要疼死一般，白元拚命地想張開嘴大喊出聲，卻被一股溫潤血氣充盈滿口。

  這股血氣中帶著勃勃生機，白元不由自主地大口咽下，她的身體急速汲取著血氣中的能量，可那血氣很少，很快沒了。

  身體的劇痛和機能的衰敗，讓白元非常暴躁，她開不了口說話，隻能在心中瘋狂地呐喊：給我！給我！給我！

  那股血氣猶豫半晌，終究是再貼上她的口，這次不再小氣，任由白元不管不顧地吸食。

  一直到白元覺得痛感消退，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舒舒服服的眩暈感中，才放過那股越來越淡的血氣。

  血氣流遍全身，白元周身溫暖如春，一股暖流湧入到頭頂，匯聚在記憶深處，既熟悉又陌生，好像一直潛藏著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她看到一片開闊的山林野地，卻被一片火海包圍。

  白元的夢境如此真實，她周身燥熱，強烈的炙烤感讓她非常痛苦。

  目及所見，山林中的動物們四下逃竄，她感受得到它們的絕望與驚懼，混沌的大腦漸漸看清，那些動物或飛或跑，卻無一例外，都在痛苦地仰頭看向“她”。

  “鳳皇泣血！丹穴山崩！”

  茫然無措的白元看向四周，她看到“自己”的翅膀不停地扇動，一團團的紅色烈火撲向地麵，一座山頭很快就要夷為平地。

  一個眼熟的少年，滿目倉惶地看著她，口中喃喃念道，“白鳳，你才是白鳳……”

  下一秒，他像是做了極為痛苦的決定，化身一道蒼黑，吼聲震天，直衝“她”撲來。

  白元眼一花，仿佛穿越萬年時空，心神劇震，隻聽有人在她耳邊溫聲道，“血脈因緣，以命續命。破天道輪回，渡前世今生。煥發生機，重塑肉身。”

  四周安靜下來，白元覺得自己醒了，看到的卻隻有一片黑暗，不知是做了夢中夢，還是流向全身的暖流太舒服，很快再次陷入到靜謐溫暖的深眠中。

  ……

  華彰靠著龍鱗，足足過了半個小時，才從一片暈黑中恢複視力。

  手腳都沒有力氣，他想站起來卻沒成功，離水遊魚般半張著嘴，大口呼吸，直到小機器人咯吱咯吱地，頂著一杯淡藍色液體進來。

  華彰就著機器人的托盤，把那杯液體喝光，總算是恢複一些生機。

  “當年我沒有得到真正鳳凰神女血脈，托生萬妖之王時失敗，變成一個萬妖懼怕的畸形怪物，你不避危險，親自把我從五帝台解救出來，還帶我進入人間，尋找神女血脈。”

  機器人的電子音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鳳後代代轉生，皆不得善終，蓋因鳳骨失落不明。你身為龍族君皇，在人間尋找鳳骨上萬年，無跡可尋，隻能一次次地守著人間鳳後轉生。”

  華彰閉眼，沒有說話。

  “七年前，你感受到鳳後的氣息在塢山市城區大學出現，掛名新生希望能找到她，可那四年間，無論你的龍氣如何振奮，都得不到鳳後氣息的一絲回應。”

  “鳳後在全無記憶時躲避你的龍氣，隻能說明一點，鳳後已經不想再與你有任何瓜葛，就如同萬年前，她被抽出鳳骨、推下丹穴山時，發出的鳳皇血泣。”

  機器人深深歎息，“這一世已經難尋神女氣息，下一世很可能……你根本就找不到她。”

  “妖族不能幹涉人類生死，這次你出手救她，到底違背龍族製定的律法，身為龍族君皇，你該如何自處？”

  華彰灰敗的臉色泛著死氣，許久，他才輕輕翕動嘴唇。

  “你話真多。”

  機器人沉默半晌，繼續問道，“神女從未回應過你的龍氣，你是怎麽斷定這一世的鳳後轉世，就是這位白元女士？”

  華彰的身體生機逐漸恢複，終於也有力氣多說幾個字。

  “昨晚我的龍氣突然振奮，正是白元醉酒時，她定然是神族血脈。”

  小機器人卻不買賬，“萬年來不是沒遇到過有神族血脈的人類，能讓你的龍氣振奮，並不代表她一定就是鳳後。”

  華彰睜眼，看著繼承他與鳳後血脈的機器人，露出一個欣慰的苦笑。

  “萬年來，能在我這張俊美無儔的容顏麵前，自持心性、毫不動搖的女子，唯有白元。如此氣魄，不是神女托生，又能是誰？”

  機器人：？？？

  機器人：……

  ——你這天生的自戀能收斂一下嗎？

  華彰用半身血氣滋養了瀕死的白元，疲憊不堪，靠在黑色龍鱗邊睡著了。

  機器人不需要吃飯，但需要充電，乖乖地自己找了充電器，接上插口，陷入到充電待機的休眠中。

  “一家三口”，在同個房間裏，各自休養。

  ……

  白元徹底醒來時，入眼的是醫院標配——白色天花板、滴滴監護儀。

  葉明明坐在旁邊的病床上，誇張地長舒一口氣，“我的大寶貝兒，你可算是醒了，嚇死我了！”

  “我咋了？”

  白元的記憶非常模糊，隻記得她和葉明明去酒吧，喝多了去衛生間吐，然後就一片混沌，什麽都記不清了。

  “昨天地震了！”

  葉明明一臉興奮，“誰知道咱們塢山市居然也能地震，我長這麽大都沒體會過地震，真是……太可怕了。”

  白元：你這誇張扭曲的五官可沒有害怕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