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商終究是沒攔住淩成禹。

  他後腳就跟著淩星堯到了集團。

  到的時候，淩星堯已經召集了高層，在開緊急會議。

  源代碼泄露，影響太大了。

  如果泄露到了對手手裏，那麽黑客可能將淩雲科技現存的一些係統擊穿。

  肆意修改淩雲現存的生活類和購物類程序以及算法。

  戲弄消費者和淩雲的合作方。

  那到時候淩雲將深陷失信漩渦當中，不但造成重大經濟損失，多年來培養的忠實用戶群體也將粉轉黑，或者路轉黑。

  後果無法估量。

  這會議，淩成禹聽了一小會兒便聽不下去了。

  他從會議室裏衝出來，整個人都呆若木雞。

  但大家已經管不了他的情緒了，慌忙尋找解決問題的途徑。

  淩成禹躲在天台待了會兒。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他拿出手機，撥打了林惜之的電話。

  提示關機了。

  他又給林惜之發微信消息。

  沒有回應。

  打微信電話。

  仍是沒有接通。

  淩成禹深吸了一口氣。

  透著稚氣的臉緩緩沉了下去。

  ……

  與此同時。

  雲水別院。

  林惜之剛收到八千萬的交易短信。

  她盯著這一串數字。

  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她並不想要這不義之財。

  但這件事必須做，必須讓淩星堯付出應有的代價。

  她咬了咬牙，直接關了手機。

  推門進去，保姆楊小梅對她投來友好的笑意。

  “惜之又來了呀。”

  最近林惜之來得勤，而且又敲打過她。

  還給她加了工資。

  所以楊小梅近來勤快了很多。

  對樓上那位，也多了一絲耐心。

  “嗯，我爸沒睡吧？”

  “沒呢，剛剛還在看電腦，刷新聞。”

  楊小梅說到這裏，都笑了。

  她實在不理解，這麽個癱子，什麽都做不了，話也說不出來，怎麽生命力就那麽頑強？

  而且還天天看新聞，瀏覽各種信息。

  弄得好像他還很忙一樣。

  事實上，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

  上次醫生過來，楊小梅可聽得清清楚楚，說他本來就有基礎的心髒疾病，後來又受了重傷，這麽些年能堅持下來都已經是奇跡了。

  最近愈發虛弱，應該是活不過今年了。

  楊小梅其實還挺可惜的。

  倒也不是舍不得這個奇怪的癱子。

  隻是這裏工資高，也沒什麽束縛，林惜之不在的時候，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非常自由。

  想想明年癱子就歸西了，可能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工作了，楊小梅就不禁對癱子稍微好一些。

  癱子多活一個月，她多賺好幾萬呢。

  這些道理都是林惜之教給她的。

  她覺得林惜之這小姑娘怪厲害的，眼神也令人膽寒，說話莫名令人信服，便很快被說服了。

  所以現在，林惜之和她見麵，倒也氣氛融洽。

  林惜之這會兒正要上樓去見她父親。

  路過楊小梅的時候，發現她手上拿了一疊紙張。

  像是沒燒幹淨的手稿。

  其中有一些有灼燒的痕跡。

  楊小梅正在整理，和一些舊報紙舊書籍一起裝進蛇皮袋裏。

  “這些是什麽？”林惜之走過去，拿起幾張看了起來。

  本也是隨意一看，發現竟然都是以父親的口氣打出來的手稿。

  他像是在寫自傳，很多很多頁。

  這些是廢棄的紙。

  “哦，你爸爸讓我把這些燒掉，我燒了一點，覺得其實可以當廢紙賣了，還能賺幾塊錢，所以就留下來了。”

  楊小梅雖然識字，但不喜歡看小說。

  她隻當那癱子常年找不到人說話，天天在寫小作文。

  她看了幾張，覺得敘事亂七八糟的，也沒什麽意思。

  覺得也沒什麽秘密，所以便自作主張準備拿去當廢紙賣了。

  癱子讓她燒了，她就說已經燒掉了。

  林惜之突然看到其中一張。

  描寫他養的兩隻巨鱷打架的場景。

  其中一隻臥薪嚐膽，釜底抽薪。

  描寫得非常生動，就像是親眼所見。

  難道父親以前真的養過那玩意兒？

  接下來。

  林惜之又看到其中一張，說是雲水別院的保姆，把鱷魚生吃了。

  他描寫了生吞活剝的場景。

  林惜之通篇看下去，隻覺得生理不適。

  這樣的父親屬實超脫了她的認知。

  從她記事以來，父親便一直癱在床上。

  說不出話，整日憂鬱脆弱。

  從來不知道，父親竟也有這麽生猛的故事？

  她這些年來，也隱約覺得，父親似乎有什麽在瞞著她。

  有不想讓她知曉的隱秘的角落。

  但父親不說，她也一直按耐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然而此時此刻，看了幾張自傳手稿，林惜之的好奇心像是猛獸出籠。

  徹底攔不住了。

  “阿姨，這個先別急著賣，給我看看吧。”林惜之道。

  楊小梅頓了頓。

  心想損失了幾塊賣廢品的錢。

  但林惜之拿了條絲巾給她，“阿姨，我這條絲巾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不太想要了，你要是喜歡可以拿去試試。”

  楊小梅知道林惜之追求生活品質，素來用的東西都沒有劣質的。

  這條絲巾她上次就看上了，覺得戴在林惜之身上真是太好看了。

  早就想要了。

  這會兒林惜之送給她，她自然是不管那幾塊錢廢品錢，拿著絲巾就回房間試去了。

  林惜之則是拿著一疊手稿，坐了下來。

  認真翻閱。

  沒翻一章，她感覺都對父親產生了全新的認知。

  雖然上麵的文字潤色過，並沒有說的太直接，而且有些還是通過隱喻的手法，林惜之很多都看不懂。

  但她還是透過這些手稿，看到了一位狠戾強大，人見人怕的父親。

  她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她這些年來，一直把父親放在受害者的角度。

  認為他以前可能是軟弱的，被欺淩的，甚至求助無門，日日以淚洗麵。

  她盯著這些手稿，甚至開始懷疑。

  到底哪個父親才是真的？

  難道這麽多年，父親都在她麵前塑造人設？

  不，不太可能。

  林惜之還是相信父親是愛她的。

  畢竟是父親。

  天底下，哪有存心欺騙自己骨肉的父母？

  林惜之開始瘋狂翻閱起來。

  她希望能從中找到，自己這麽多年來一直想知道的一個謎。

  那就是她的母親到底是誰？

  父親從來不跟她說這些。

  每次問及，都是沉默。

  無盡的沉默。

  林惜之一度覺得，自己的親生母親是不是對不起父親，拋棄了他們父女，一走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