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霞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平常，夢裏的情節和細節都很模糊。

  醒來基本什麽都不記得了。

  但昨晚那個夢卻記得那麽清楚。

  甚至，直到現在還在膽寒。

  Morris給她的心理陰影實在是深入骨髓。

  現在坐在晚班公交車上。

  車內安靜異常。

  隻有喇叭裏時不時傳來下一站的信息播報，以及一些“前方事故多發地”等市政消息。

  跟著她上車的那個戴著黑色棒球帽的男人，就坐在她身後。

  諾大的車廂。

  幾十個空著的座位。

  這人偏偏坐在她身後。

  吳霞脊背寒涼徹骨。

  她想鼓起勇氣往後看一眼。

  但又始終無法做到。

  往事曆曆在目。

  現在走馬觀花般地浮現在腦海。

  吳霞想著想著，甚至有點惡心。

  這輛公交車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下一站已經開始播報了。

  開門的一刹那，吳霞衝了下來。

  大口喘著氣。

  車門關上了。

  車輛即將離開。

  身後黑色棒球帽的男人沒有跟下來。

  吳霞鬆了一口氣。

  抬手，發現額頭都是冷汗。

  不過心裏輕鬆了許多。

  她提前一站下了車，接下來準備走回金融街。

  但就在起步準備離開時。

  走了幾步的公交車再次停了下來。

  車門再次被打開。

  黑色棒球帽男人下了車。

  公交車裏，傳來司機罵罵咧咧的聲音。

  “剛剛開門不下車，現在看別人下了又想下！不知道在想什麽！”

  司機罵罵咧咧開著車走了。

  站台隻剩下吳霞和黑色棒球帽男。

  她雙眼瞪直。

  額頭上的汗水比方才更多。

  仍是不敢回頭看。

  怕再次看到Morris那雙令她日夜噩夢的眼睛。

  但路上的寒風一吹，吳霞又冷靜了許多。

  Morris四年前就已經死了。

  當時Morris死前最後一刻給她打了電話。

  技術人員鑒定過定位，Morris本人當時就在那輛車上。

  另外，警方還對比過DNA，車上的死者DNA於Morris的符合。

  他死了。

  一個人怎麽可能死而複生？

  是她多慮了。

  身後的這人應該不是Morris。

  但吳霞發現。

  黑色棒球帽男人還在跟著她。

  她步行回家，那人也跟在她身後步行。

  她的步伐加快，那人的步伐也跟著加快。

  無論是身高還是身材，亦或者氣質，都和Morris如出一轍。

  吳霞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她一時甚至分不清楚虛幻和現實。

  難道她什麽時候睡著了？

  這隻是她做的一個夢？

  吳霞害怕地跑了起來。

  她感覺到了，身後的腳步聲也在加快，甚至跟著她小跑了起來。

  吳霞終於鼓起勇氣，往後看了一眼。

  這一眼令她愕然。

  夜色下，樹影重重，男人又戴著帽子，看不清楚上半張臉。

  她隻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嘴巴和下巴。

  像，實在是像。

  吳霞也顧不上理智，嚇得拔腿便跑。

  幸好在獄中常年有進行體力鍛煉。

  她現在身體素質很好。

  跑五公裏不帶喘氣。

  她飛速跑到了小區附近。

  再過一個轉角，就是小區附近的夜市。

  那裏人很多。

  她不再害怕。

  身後突然伸過來一雙冰冷刺骨的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吳霞嚇得一個激靈，腳下的步子更快了！

  這手的溫度令她心驚。

  竟然也和Morris的一樣毫無溫度。

  大概是過於冷血的緣故，Morris的雙手一直十分冰冷。

  她從未遇見過一個男人手像Morris那樣冰冷。

  但這個男人有。

  又是巧合嗎？

  吳霞心慌到了極點。

  前麵開始慢慢有了人氣。

  吳霞迅速跑過拐彎處，靠在牆上喘氣。

  她受不了這種莫名其妙恐怖的猜測了。

  她要像夢裏一樣，揭開此人的麵紗。

  她死死咬著牙。

  甚至有一個想法。

  如果Morris真的沒死。

  那她現在便與他同歸於盡！

  吳霞的下唇被咬得發白，這時才看到一個男人跑出來。

  站在了夜市的燈光下。

  吳霞看清楚了他。

  也跟這鬆了一口氣。

  不是Morris。

  這男人隻是身材和Morris相近。

  但大半夜，尾隨在女人身後，就算不是Morris，也是和Morris一樣的變態！

  吳霞被驚嚇了一場，頓時渾身怒意。

  上前一把揪住了男人的衣領，把他棒球帽拽下來往地上一扔。

  露出男人的地中海禿頭。

  吳霞指了指他們斜對麵，“看到沒有！社區110就在眼前！我建議你不要掙紮，乖乖投案自首！”

  男人禿頭暴露了出來，還下意識遮了遮自己的腦袋。

  “不是哎大妹子！投什麽案啊？”

  “還裝傻？”吳霞冷笑，手下一個用力，禿頭男一聲尖叫。

  “大妹子快快快鬆開，脫臼了我！”禿頭男求饒。

  “鬆開？我看我要把你另外一條胳臂卸了，你才肯老實交代！”

  吳霞在獄中結交了一個女武者，之前是散打館的武術老師，也是因為孩子被打，這個武術老師一氣之下找打她孩子的人報仇，沒控製住力道，下手過重，打她孩子的人殘了，她被判了半年。

  吳霞在獄中除了勞動吃飯，就是跟著這位武術大姐練兩手。

  現在雖然說專業的打手打不過，但是普通人，卸他兩條胳臂還是不再話下。

  禿頭男被嚇得嗷嗷叫。

  這才說了實話：“吳小姐，別啊！都是自己人！我來是給你帶好消息來的！”

  吳霞顯然不信這男人的鬼話。

  素昧平生，能有什麽好消息帶給她？

  不過是逃脫的說辭罷了。

  想到這，吳霞手下的力道更重了。

  “說！你怎麽知道我姓什麽！”吳霞揪住他的另一條胳臂。

  眼看也要卸掉了，禿頭男連忙道：“別呀別呀！我們好好說話，別這麽衝動！我不僅知道你姓吳，我還知道你的名字，包括你四年前在雲水別院做過家政，我告訴你，你要變成富婆了，別這樣，放開我，你待會兒會開心得跳起來！”

  吳霞悶著臉，死死盯著眼前的陌生男人。

  四年前的事情，已經很少再被人提及了。

  眼前這個人，竟然連她在雲水別院做過家政都知道？

  吳霞沒鬆手，眯了眯眸子。

  “你是誰？”

  “我是律師，找你是要給你辦理過戶的。”禿頭男道：“雲水別院那棟別墅，Morris留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