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麽表情？”淩星堯盯著她的眉頭道：“想夾死蚊子嗎？”

  夏商商把心裏拿點惡心感強壓了下去，搖了搖頭。

  “已經很晚了，我先回家拿換洗的衣服，今天要在這裏住下了。”夏商商看了眼時間，著急回家給母親拿衣服。

  淩星堯本想說的話被堵著沒說。

  “你……”

  夏商商回頭，“嗯？”

  四目相對，淩星堯從她的水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但並沒有在其中看到任何悔意。

  淩星堯沉了臉，終是搖頭。

  “沒事。”

  夏商商匆匆趕回家，打開母親的房間，給她找換洗衣服。

  母親還保持著勤勞幹淨的習慣，衣服分門別類疊的很好。

  她很快便找齊了衣服。

  正要離開，發現從衣物裏掉出來一張照片。

  是她們母女的照片。

  照片裏的她也不過兩三歲的樣子。

  夏商商頭一次看到這張照片。

  她不記得自己拍過這樣一張照片，母親也從未給她看過。

  偶然看到這麽一張極具年代感的相片紙，夏商商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照片裏的張月英也才二十多歲，那時候水靈漂亮，放到現在，也是妥妥的大美人。

  母女倆都非常紮眼。

  即使衣服穿著很樸素一般，但兩人也秀氣的令人移不開眼睛。

  “什麽時候拍的？”

  夏商商著實詫異。

  正好在照片背麵發現了鋼印的日期。

  然而她仔細一看，臉色瞬間變了！

  反複確認日期沒看錯後，她又把照片翻過來。

  認真看著照片裏的小女孩。

  夏商商臉色煞白。

  怪不得她不記得自己拍過這樣的照片。

  怪不得母親從來沒給她看過她自己的照片。

  按照照片上標注的日期。

  她那個時候根本還沒出生。

  照片裏的小姑娘，並不是她。

  夏商商瞪大眼睛，一屁股坐了下來。

  腦子裏開始迅速理那些紛亂的關係。

  她想起，母親對唐菀莫名其妙的善意。

  她想起，唐國夏第一次見自己的疏離。

  以及向琳第一次見自己的失態。

  她還想起，李想上次突然跑來小區門口，對她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李想說她和唐菀是姐妹。

  是啊，哪有這麽像的陌生人？

  一瞬間，那些想不通的，詭異的事件，似乎都能理清楚頭緒了。

  卻是通過這麽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

  夏商商良久回不過神來。

  難怪，她每次問到父親，母親都那麽落寞。

  那不是對一個逝者的哀悼，隻是淒涼和落寞。

  ……

  夏商商拖著沉重的步子再次回到醫院病房。

  那張泛黃的老舊照片已經被她放回了衣櫃的最下層。

  淩星堯發現夏商商回來之後臉色不對勁。

  問她，她隻是看了看他，搖頭。

  淩星堯隻當她累了，包下了所有的瑣事。

  晚上，隔壁床位空著，淩星堯讓臉色不好的夏商商在上麵休息。

  他一個人守著兩個人。

  他發現張月英情況還算好，腿傷沒什麽不良反應。

  反倒是夏商商，睡著之後，額頭開始冒細細密密的冷汗。

  雙手抱胸，很沒安全感的樣子。

  淩星堯見張月英沒事，索性上了床，把夏商商抱進懷裏。

  尋著體溫，夏商商很快貼了過來。

  淩星堯給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摸了摸她的發頂。

  還是睡著了乖。

  夏商商在他懷裏蹭了蹭，嘴裏在喊著什麽。

  淩星堯嚐試著把耳朵貼近，這才聽清楚。

  “爸爸……”

  淩星堯嘴角抽了抽。

  但轉念一想，女兒是前世的情人，她下輩子就得這麽喊他。

  淩星堯竟也說服自己接受了這個設定，把她抱緊。

  “嗯，在呢。”

  “爸爸。”

  “嗯……”

  “爸爸。”

  “嗯……”

  ……

  夏商商不知做了什麽夢，爸爸爸爸叫個不停。

  淩星堯守夜，閑的無聊，尋了個心裏安慰——至少她夢見了他。

  不然呢？她又沒爸爸。

  ……

  夏商商半夜驚醒，發現她睡在了淩星堯懷裏。

  起身正要掙紮，被淩星堯按了回去。

  淩星堯：“幹嘛？”

  夏商商：“你幹嘛？”

  淩星堯：“睡著了抱著喊爸爸，睡醒了不認？”

  夏商商愣了一下。

  隨後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夢。

  夢裏她嚐試著喊了唐國夏一聲爸爸，被唐國夏無情拒絕了。

  這個夢令她心有餘悸。

  但看著淩星堯，心情似乎不那麽低落了。

  甚至還有點好笑。

  “我不是叫你。”她道。

  淩星堯眉毛都擰了起來，“那你叫誰？”

  夏商商：“……”

  淩星堯：“還有別人？”

  夏商商：“不是……”

  淩星堯：“你到底夢見了誰？”

  夏商商轉頭，見母親睡著了，沒有大礙，索性捂住了淩星堯的嘴。

  “小點聲音。”她湊他耳邊道。

  淩星堯感受著嘴唇上她柔軟的手，漆黑的眼珠子盯著她。

  “你還沒睡嗎？”夏商商又問。

  淩星堯搖頭。

  “睡會兒吧，我媽沒事了，明天我看看能不能出院回家養。”

  夏商商湊著淩星堯耳朵說話，癢的淩星堯翻了半個身子。

  病床太小了，夏商商險些被他翻下去，連忙伸手抱住他的腰。

  淩星堯一愣，下一秒回抱住。

  夏商商貪戀這一刻的溫情，一時沒動。

  聽到耳邊淩星堯低沉的聲音。

  “你說說，為什麽要叫我爸爸？”

  夏商商：“……”

  解釋不清楚了。

  淩星堯：“女人什麽時候才會動情叫男人爸爸，嗯？”

  夏商商恨不得縫上他的嘴。

  自從上次睡了他之後，仿佛打開了什麽機關。

  再次見麵， 黃段子都敢掛在嘴邊了。

  夏商商完全接不上話。

  淩星堯見她悶著臉被他說的啞口無言，挑了挑眉，輕笑了一聲。

  熬到下半夜，淩星堯也的確困了。

  很快抱著夏商商睡著了。

  夏商商睡了一覺之後卻格外清醒。

  腦子裏一會兒想著剛做的那個夢。

  一會兒又想起那張泛黃的老照片。

  她看著睡夢中的母親。

  難於想象，她經曆過什麽。

  為什麽她會和唐國夏分開？

  為什麽唐菀會變成唐國夏和向琳的女兒？

  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一抹光亮照進了病房。

  夏商商回神，微微歎氣。

  突然，一股惡心感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