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星堯做的都是不好的夢。

  一會兒夢見夏商商走了，一會兒夢見她出軌了，一會兒又夢見她冷著臉盯著自己。

  淩星堯渾渾噩噩間，被電話鈴聲驚醒。

  醒來接通電話，是酒店經理。

  說大廳有個姓鄭的女人一早就過來等他。

  淩星堯揉了揉發痛的眉心，仔細思考這姓鄭的女人他媽是誰？

  過了片刻，淩星堯想起來了。

  是那個離婚律師。

  還真他媽陰魂不散。

  “不見。”淩星堯說完便掛了電話。

  他又在頂層補了會兒覺。

  按理說他三天三夜沒睡覺，應該很困很累的。

  但身體想睡覺，精神卻很清醒，並且在折磨他。

  淩星堯這輩子沒體會到這種睡眠障礙的痛苦，隻覺得渾身煩躁，充斥著戾氣。

  這裏實在太過憋悶。

  淩星堯簡單收拾了自己一番，把礙眼的胡茬刮去，看著鏡子裏臉色陰沉的自己，淩星堯恨不得把這鏡子打碎。

  他出了門。

  但一下來大廳，便被鄭律師攔住了。

  淩星堯今天刮了胡子，還換了衣服，光鮮亮麗的英姿，鄭律師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立馬上前，也不管淩星堯的眼神有多麽陰鷙，直接道：“淩先生，我等您很久了，關於您和夏商商女士的離婚案子，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一切資料，您看您有沒有時間，我隻要占用您半小時！其他的我可以……”

  鄭律師還沒說完，淩星堯往前大步逼了鄭律師幾步。

  鄭律師下意識後退，直到抵到背後的牆，才停下來。

  下一秒，淩星堯伸出拳頭，直接往鄭律師臉上砸！

  鄭律師嚇得瞳孔都放大了，肩膀瑟瑟發抖，下意識捂住了眼睛。

  但預想的疼痛沒有到來。

  鄭律師慢慢嚐試著睜開眼睛。

  發現淩星堯早就不見了……

  在她耳朵旁邊，那扇牆上，留下一個拳頭的印子。

  隱約還帶著血漬。

  鄭律師：“我的媽……”

  早知道這案子這麽難，她就不接了。

  淩星堯和夏商商婚前是簽了協議的，所以離婚直接按照協議來就可以了，非常簡單，根本不用做其他額外的工作。

  鄭律師當時了解情況之後，還暗自得意，這律師費賺的有點容易。

  但現在……

  鄭律師整個人都不好了。

  臉色非常非常差。

  夏商商女士沒告訴她，接這個案子，還有生命危險啊！

  鄭律師把這個案子歸為地獄難度。

  但難歸難，鄭律師還是很有敬業精神的。

  一次堵淩星堯不成，便又去淩星堯會出現的地方堵第二次，第三次。

  雖然淩星堯肉眼可見的對她的殺意越來越濃。

  但鄭律師覺得自己是在做正確的事。

  兩個麵臨離婚的人，拖下去也是彼此痛苦。

  鄭律師在工地上堵住了淩星堯。

  “淩先生，我知道您現在煩躁，焦慮，甚至痛苦，但是既然決定了離婚，遲早要麵對的，您是男人，該明白這個道理啊，早離早解脫！拖著幹嘛呢？難道你們還能死灰複燃？”

  淩星堯側頭，目光淩厲地盯著鄭律師。

  “為什麽不可以？”

  鄭律師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淩星堯指的是死灰複燃。

  “這……”鄭律師隻好擺數據，“我就這麽跟您說吧，我經手過的離婚案子，沒有三百件也有兩百件了，沒有一件是能死灰複燃的。”

  “他們全都離了？”淩星堯盯著鄭律師。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的直視離婚這件事。

  當時隨口一應，現在才醒悟過來，離婚就是永久的分別。

  淩星堯的心口突然一陣抽搐的疼痛。

  疼的他額頭一片細細密密的汗。

  “離了。”鄭律師道，“而且我看夏商商女士也挺堅決的，您真的應該坐下來跟我好好談談。”

  鄭律師見淩星堯終於肯跟她說話了，雖然看起來極端落寞，有點可憐，但鄭律師還是及時發揮了自己嘴皮子上的技能。

  鄭律師站在工地上和淩星堯說了很久。

  不遠處的舒姍都為鄭律師捏了一把汗。

  她都怕鄭律師隨時要被淩星堯扔進旁邊那堆鋼筋裏。

  不過淩星堯倒像是被鄭律師的嘴皮子功夫說服了。

  逐漸冷靜了下來。

  雖然麵色比方才更差了，但總算沒那麽暴躁了。

  淩星堯答應讓鄭律師和他回辦公室談。

  舒姍見淩星堯的臉色很差，覺得有點不對勁，問淩星堯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淩星堯冷笑了一聲，“老子全身都不舒服！”

  舒姍便不敢再問了。

  淩星堯和鄭律師關起門來談。

  談了一會兒，舒姍剛準備去打印一份文件，突然聽到裏麵舒姍的一聲尖叫。

  舒姍嚇了一跳。

  老板該不會是悲傷煩躁過度，直接把人家鄭律師殺人滅口了吧？

  她趕緊衝進辦公室。

  卻發現倒下的不是鄭律師，而是淩星堯。

  淩星堯臉上都是冷汗，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紙。

  手裏還捏著剛剛鄭律師遞給他的那份離婚文件。

  鄭律師嚇的瑟瑟發抖。

  “舒……舒助理，你們老板是有什麽病嗎？”

  她不是在罵淩星堯，是真的覺得他可能生病了。

  要不然，怎麽看了一眼她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就暈倒了？

  這份離婚協議，不就根據他們的婚前協議起草的，他自己應該能想到啊。

  哪有那麽可怕？

  舒姍也看了一眼淩星堯手裏捏著的離婚協議，歎了口氣，道：“是有病。”

  其他的病她不知道有沒有，但相思病肯定是有。

  一行人急急忙忙把淩星堯送去了急診。

  舒姍做主，送的是四附院。

  也就是夏商商工作的那個醫院。

  方便他們見麵。

  雖然他們正在鬧離婚，但相隔這麽近，夏商商也不至於不來看淩星堯。

  舒姍存的就是這個心思。

  隻要夏商商過來，老板的病應該就好了大半了。

  淩星堯在被送到急診科來，就醒了。

  急診醫生檢查了一番之後說要掛營養液，還說他操勞過度，緊張焦慮，胃部萎縮，再不注意，要猝死的節奏。

  急診醫生本來要罵淩星堯一頓，指責他不珍惜自己的身體。

  但是看了一眼淩星堯的目光。

  冷得醫生打了個哆嗦。

  於是轉而對旁邊的舒姍道：“你們身邊的人也不注意看著他點！都不拿命當命的！”

  舒姍：“？？？”

  她好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