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從窗台上跳下去了。

  二樓，說高不高，跳下去摔不死。

  說低也不低，就算是戎狄身上有點功夫，也不可能毫發無損。

  陳允瞳孔地震，反應慢半拍地跑到窗邊往下麵看。

  戎狄緊咬著牙齒，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和身上的衣服，但也衝散了他身上的熱意。

  等神誌清醒些，他撐著草皮踉踉蹌蹌地站起身，聽到陳允顫抖的聲音：“戎狄，你瘋了嗎！”

  戎狄掀起眼皮抬頭看了眼站在窗邊麵色煞白的女人，留了個口型。

  “是你瘋了。”

  秦遠遙大抵也聽見了外麵的動靜，著急忙慌地跑出來，一眼就看見原本應該被鎖在書房裏的戎狄正站在大雨裏，右手抱著左臂，劍眉緊鎖，深色陰鬱。

  秦遠遙喊了一聲戎狄的名字，不過他隻眸色清冷地看了一眼，抬腳往車庫裏走去。

  黑色的SUV在川流不息地馬路上疾馳穿梭，一路過去引來了不少司機的謾罵。

  從戎家老宅到酒吧，四十分鍾的路程，戎狄隻用了不到二十分鍾。

  他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小賀站在酒吧門口等他，雖然驚詫他落湯雞一般的模樣，但也沒時間詳細過問：“我本來是想給老板娘打電話問她到沒到家的，結果在地下車庫裏發現她車還在人不見了，走過去就發現這個了。”

  薑扶桑的手機。

  戎狄凜眸盯著，渾身上下都滲著駭人的寒意。

  他接過手機，問了一句：“監控能不能調出來？”

  小賀搖了搖頭：“手機上能看，但要知道密碼才行。”

  戎狄深眉緊鎖，薑扶桑的手機應該不是爭執的過程中不小心掉出來的，更像是她故意留下來的線索。

  手機設置了密碼，戎狄隨便試了一下薑扶桑的生日，密碼錯誤。

  他又試了薑離的生日，還是密碼錯誤。

  隻剩三次機會。

  戎凜的生日，密碼錯誤。

  心跳止不住地加速，戎狄眯了眯眼睛，答案呼之欲出，他卻不敢去驗證。

  他不知道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串數字，他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小賀一直在旁邊看著，薑扶桑出事了他這會兒也心急的不行：“要不你試試你的生日？”

  戎狄看了他一眼。

  小賀繼續道：“我去辦公室找她的時候經常看見她對著你送的東西發呆。”

  戎狄這人品味有點奇怪，別人送女人東西都是送花送毛絨玩偶。

  他不一樣，他送金蟾擺件，還說那是他拿去寺廟裏找高人開過光的，能招財，非要薑扶桑擺在辦公桌上。

  除了金蟾，還有一把檀木梳。

  其他的薑扶桑都扔了，就留了這兩樣。

  “我覺得老板娘心裏還是有你的。”

  現在沒有時間糾結這些，多一秒拖延，薑扶桑就多一分危險。

  戎狄動作利落地輸了他自己的生日進去。

  解鎖了。

  戎狄找到監控軟件點進去，找到停車場的監控，三十二倍速看了過去一個小時內的畫麵，鎖定了帶走薑扶桑的車牌號。

  他沒耽擱時間，直接上了車往麵包車離開的方向加速。

  路上，他給戎凜打了電話。

  雖然很不想讓戎凜有英雄救美的機會，但那些比起薑扶桑的安危一點兒都不重要。

  戎狄給電話那頭的人簡單說了事情的原委，問戎凜有沒有辦法追查到麵包車離開酒吧後的行駛路線。

  戎凜說給他一點時間。

  道路監控都掌管在警方手裏，他們想要私下調出來是不可能的，就看戎凜有沒有什麽野路子。

  原本戎狄在這方麵是有點人脈的，可惜虎落平陽，那群牆頭草看他落魄了，不說站出來幫個忙，甚至有早就看不慣他但一直敢怒不敢言的趁機落井下石。

  除了戎凜，他還真找不到什麽人能幫他。

  約莫過了十分鍾，戎凜給他打了電話過來：“那輛車開去了城北客運站後麵的二手車場，那裏車流量很大，估計是為了混淆視線故意在那裏換了車。”

  戎狄聽著，麵色越來越嚴峻。

  “半個小時內從車場開出來的車有三十多輛，要一個一個排查，很耗費時間。”

  戎凜聲線低冷，從他的語氣中能聽出來情況很不樂觀。

  “有線索總比什麽都沒有的好，就算慢也要查，我先去車場看看能不能找到人。”頓了頓，戎狄繼續道，“這件事和陳允脫不了幹係，她現在在老宅，你可以從她那裏下手。”

  戎凜低低應了一聲，電話掛斷前那頭傳來一道女聲。

  語氣很差地問戎凜這麽晚了還要去哪兒。

  他聽得出來，那是紀雲心的聲音。

  ……

  疾馳的小轎車內。

  薑扶桑一點一點地用自己風衣上紐扣的邊沿摩擦著捆在手腕上的麻繩，隻是效果甚微。

  坐在前排的李新時不時地回頭看她一眼，厲聲道：“老實點兒！別想著逃跑，你要是乖乖跟了我們兄弟倆，以後有你好日子過。”

  薑扶桑看著車窗外一閃一閃的路燈，沒搭理李新。

  他那張臉，她看見就想吐，還是不看的好。

  李維一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也沒閑著，給自己點了根煙。

  抽煙還不開車窗，整個車裏都彌漫著嗆人的劣質煙味兒，熏的薑扶桑眼眶發紅。

  她細眉緊促著，看見路邊的路燈越來越少。

  他們應該已經離開了市區。

  李維之前在電話裏說的吉祥村，薑扶桑有所耳聞，是前幾年才脫貧的貧困村。

  李斌奇的新聞報道裏也寫過，他家就住在吉祥村。

  路過一個加油站李維開車進去加油的時候，薑扶桑看加油站的工作人員走過來了，用腦袋往車窗上一下一下地撞，試圖引起對方的注意。

  穿著黃色工作服的男人覺得奇怪，看著李維問道：“車裏……”

  李維給李新使了個眼色，訕訕笑了笑：“車裏沒什麽！弟，你去看看，是不是綁老母雞的繩子鬆了，等會兒飛出來又弄得車上到處都是雞毛。”

  李新也陪著笑，繞到另一側打開車門，目光狠戾地瞪了薑扶桑一眼，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說道：“臭娘們！我看你是欠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