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扶桑走進去的時候就察覺到空氣中結著一層冰霜。

  徐姝裝湯用的是保溫盒，剛才秦遠遙扔的時候，不少濺到了她腿上，薑扶桑今天穿的是短裙，原本白皙的皮膚泛著點點被燙過的紅痕。

  她看了秦遠遙一眼，沒什麽波瀾地收回視線：“湯剛才灑了。”

  戎狄掀起眼皮淩冽地盯著她，良久，才對著秦遠遙道：“媽，我有話和她單獨說。”

  秦遠遙眼角掛著高傲，睥睨薑扶桑一眼，笑意盈盈地離開了病房。

  等門關上，薑扶桑忍著皮膚上的灼痛，啟唇：“你看是讓徐姝再做一份還是我賠錢？”

  她沒想著戎狄會在自己和秦遠遙之間選擇相信自己。

  “你覺得你賠的起？”

  錢賠的起，心意賠不起。

  薑扶桑不占理，抿著唇沒做聲。

  戎狄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開口：“你想辦法給我做一份一模一樣的。”

  “我？”她有點沒反應過來。

  戎狄斂著眸沒說話，薑扶桑看他俊臉上的表情懂他意思了。

  他這是成心折磨她。

  “好，我下午給你送來。”

  戎狄看了眼時間，給了她個期限：“六點之前。”

  薑扶桑點點頭，從病房出來，順便去掛了個皮膚科的號。

  問題倒是不嚴重，醫生給她開了塗抹的藥膏，叮囑了幾句要注意的事項。

  她去藥房拿了藥，繳費的時候遇到秦遠遙的助理來給戎狄辦住院手續。

  薑扶桑禮貌而疏離地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薑小姐怎麽也在這裏排隊？”

  薑扶桑語氣平靜：“我來開點藥。”

  看她沒有多說的意思，助理也沒再多問，隻是他視力好，一眼就掃到了她手裏的檢查單。

  剛才秦遠遙摔保溫盒的時候，他看見了。

  從醫院出來，薑扶桑給徐姝打了電話，問她骨頭湯是怎麽煲的。

  電話那頭的徐姝明顯愣了幾秒：“姐姐你問這個做什麽……”

  薑扶桑如實回答：“你的湯被戎狄他母親弄灑了，他讓我重新做一份。”

  半晌，徐姝語氣中帶著淡淡的不悅開口：“不用了，我來做就行。”

  薑扶桑聲線平靜：“他讓我做隻是單純地為了刁難我，你不用擔心我會心懷不軌或是危及你的地位。”

  徐姝沒做聲，薑扶桑又補充道：“你要是自己還想做那就做吧，我下午給他帶過去，反正我做的他也不會喝。”

  聽她這麽說，徐姝才放下了戒備心，告訴了她做法。

  其實薑扶桑是個廚房殺手，徐姝發來的食譜，她研究了好半天也沒弄明白，最後索性把食材和調料一股腦扔進去亂燉。

  煮好之後她嚐了一小口，不出意外地吐了。

  腥味混合著鹹味刺激她的味蕾，並且看起來就就很倒胃口。

  她想了想，這樣的東西拿去戎狄肯定不會買賬。

  怕他再三折騰自己，薑扶桑又按照網上查的教程重新熬了一鍋，依舊很難喝，不過至少看上去沒那麽難看了。

  下午她踩著點兒去了醫院，這次秦遠遙不在，一切還算順利。

  薑扶桑進了病房，麵無表情地把兩個餐盒放在戎狄病床旁邊的矮櫃上：“這份是徐姝重新給你做的，這份是我的。”

  戎狄漫不經心地掃了眼，挑眉：“你告訴姝姝了？”

  “你讓我做一模一樣的，我總得知道做法。”

  戎狄冷嗤一聲，薄唇動了動：“拿過來。”

  薑扶桑照做，把小桌板升起來，然後把徐姝做的那份打開放在他麵前，順便從餐具盒裏拿出了勺子遞給他。

  戎狄眉尾微微上挑，眉眼間揉著不悅：“我是說你做的。”

  薑扶桑愣了幾秒：“你還打算喝我做的？”

  “不然？你覺得我是為了盯著看？”

  她蹙著眉，黑眸裏揉著困惑和驚愕，但還是把自己做的那份也打開了。

  戎狄不緊不慢地嚐了一口，把她的餐盒推遠了點兒，吐出兩個字：“重做。”

  薑扶桑抿了抿朱唇，問他為什麽。

  “我說要一模一樣的，薑扶桑，你覺得這東西能下咽？”

  她知道戎狄就是因為自己灑了湯，害徐姝她重新做了一次而報複為難自己，但她真的覺得這樣挺沒意思的。

  “就算做十次我也弄不出味道一模一樣的。”她聲線平靜，一點兒不像是反抗，更像是商量。

  戎狄才不管這些：“那是你的事情，我隻要結果。”

  薑扶桑想了想，啟唇：“這件事是我沒辦好，戎狄，薑離的事情可以不用那麽急……”

  她意思很明確，之前答應他是以薑離的事情為條件，現在她讓步了，湯的事情他也讓一步。

  戎狄聽懂了，搖頭拒絕：“晚了，人我已經安排下去了。”

  薑扶桑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語氣中裹挾著疲憊：“你是明早要還是今晚要？”

  戎狄說明天中午。

  “我知道了。”薑扶桑應了一聲，轉身要走，被他喝止。

  “我讓你走了？”

  薑扶桑回頭，明豔動人的臉上都是不解：“還有什麽事麽？”

  “你過來喂我喝湯。”

  薑扶桑直接拒絕：“我沒有喂前男友喝現任女友煲的湯的習慣。”

  看見戎狄黑眸裏湧上來的不滿和高深莫測，她繼續補充：“如果你想，我可以想辦法帶徐姝過來。”

  “你盼著她被我媽發現是吧？”

  雖然意思被他曲解了，不過他說的也不是沒道理，薑扶桑沒給自己辯解：“那就算了。”

  讓徐姝過來的事是算了，但喂他的事戎狄態度很堅決：“你要是把我伺候好了，我一高興說不定就放過你了。”

  這條件聽著還挺讓人心動的。

  薑扶桑沒說話，踩著高跟鞋走到病床邊坐下來，伸手要來了他手裏的勺子，一勺一勺喂他。

  她其實不太理解，雖說他右手受傷了，但左手也不是不能用。

  幾分鍾後她理解了，這些都隻是借口，他的目的就是單純地為難她。

  “很燙，你不知道吹涼一點兒？”

  “我不吃洋蔥，薑扶桑，你故意的？”

  ……

  戎狄視線落在薑扶桑小腿處的紅痕上，微微眯了眯黑眸，不經意地開口：“腿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