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我閉上眼睛，下意識的搖搖頭，可忘記自己還在墨覺遲的懷裏，這一搖頭不要緊，倒是驚動了這懷抱的主人。

  “怎麽了？”

  墨覺遲不知所以，抱著我的手臂有些僵硬，隨後便感覺他壓低了身子，在我耳邊輕輕說道，“穗穗，是我不好，一直都是。”

  我沒有想到自己一個小動作，竟然能換來墨覺遲有些深情的道歉。

  這倒是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原本我想立刻抬頭和他解釋，可轉念一想，還是按耐了下來，就這麽緊緊的窩在他的懷裏，真的像一隻貓兒一般。

  見我沒有回應，墨覺遲移了移脖頸，隨即，我的頭頂落下一片溫熱。

  我有點不知所措，又怕他誤會了我，一旦回到家裏去，如果他一時情難自抑，那作為妻子的我……

  處境豈不是尷尬異常！

  這個推理讓我自己都嚇了一跳，雙手連忙推上他結實的腰腹，想要從他懷裏掙脫。

  可不曾想，我剛抬頭，便看到一張白皙的臉龐上薄唇輕抿，緊接著落在我的額頭，重重而深情。

  許是劫後餘生的感念還在心間，我也沉溺的合上雙眼，靜靜感受此刻的墨覺遲。

  正在這時，幾股晨風吹過，涼涼的拂過我的臉頰，卻停在我抵在他脖頸間的鼻稍。

  須臾，墨覺遲的唇慢慢下移，落在我的眉稍，眼尾……

  直到蹭在我的鼻尖，我下意識的抬起一側手臂遮住了眼睛——幾縷晨光剛巧落在我的雙目，映的我眼前一片橙黃，墨覺遲才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趕忙鬆開了我，雙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摟住我迅速轉身。

  “穗穗，你瞧。”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這才看清，破曉前墨覺遲站著的陰影裏，居然斜著一個歪歪扭扭的身影，而那人不是旁的，正是突然消失的火球的主人。

  “張嬸兒？”

  定睛一看，張嬸兒原本隻是有些發黃布滿皺紋的臉上，竟然麵色如青鐵，一條條暗紅色的血管如同蜘蛛網一般，明晃晃的遍布全身，那樣子看起來格外詭異恐怖，就說她已經死了很久，變成幹屍也不為過。

  緊接著，我目光又落在她那雙紅腫發烏的嘴唇，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怎麽了，她怎麽會在這！”

  隨後我不解的對上墨覺遲的目光，一臉不可置信，“所以你剛才一直沒有聽到我叫你，是因為她？”

  墨覺遲聳聳肩膀，麵色恢複平淡，瞥了一眼癱在牆腳的張嬸兒，語氣平穩的，不帶任何感情，“費了些功夫，但好在很有收獲，具體我們回去再說，此刻還有些別的要緊事要做。”

  “要緊事？……”我驚訝的瞪圓了眼睛，下意識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這時的墨覺遲雙手從我肩膀上一鬆，隨即走到張嬸兒麵前站定，雙手結印，手指在虛空中劃動，不斷的掐訣，口中喃喃有詞，似乎在做什麽特殊的功法。

  我還真是頭一次見這場麵，更是頭一次見這麽認真的墨覺遲。

  剛才還是驚訝不解的瞪圓眼睛，還沒來的急收回來，便又換上了一副驚奇的表情。

  而墨覺遲的指尖，好像有縷淡淡的白色光芒，順著他的手勢對著張嬸兒一指，便驀然從張嬸兒的鼻子竄了進去，與那晚在河灘上的一幕，雖然手法不盡相同，但看起來那光效卻差不太多。

  我在一旁看的出了神，直到晨光又亮了許多，我才恍然回神。

  剛巧濕潤清涼的晨風吹過，我猛然打個激靈，驚奇的發覺，這個臭了一整晚的小院，此刻的氣味漸漸變得清新起來。

  我輕輕蹙起眉頭，轉而腦海中想起了什麽，猛然回頭望去，看到西屋的廢墟依舊，地上哪裏還有什麽李山和老李頭！

  隻剩下院落中央的地上，空留片片暗色的痕跡，和隨風卷起的片片灰燼，仿佛在提醒著我，昨晚發生的事情，真實而又難忘。

  這下，我才意識到整整悶了一個晚上，密不透風的小院，已經風雨無阻，與平日正常的世界一般無二了。

  一切都恢複了嗎？

  我的大腦木木的蒙蒙的，總覺得自己有些什麽遺漏了。

  轉頭看看墨覺遲，手上定定的保持著一個姿勢，但是口中依舊念念有詞，而牆腳的張嬸兒，膚色好像恢複了許多，看起來已經與正常人沒有什麽區別了。

  我驚訝於墨覺遲的功法，在心裏暗暗讚歎了一聲，妖君果然是妖君，隨手一施展法術，剛才還像是幹屍一樣的張嬸兒就像回了魂似的，立馬變回正常人了。

  嘖嘖，厲害。

  所以，我以後要更加小心做人，既然他有這起死回生的本事，想來讓人生不如死什麽的，豈不是……信手拈來？

  我心口一縮，被墨覺遲的功法深深震撼了一下，更多的是，被我自己的想法也嚇了一大跳。

  可張嬸兒倒是恢複了，李山和老李頭又怎麽樣了呢？

  他們兩個，還能活嗎？

  老李頭我倒是不知道，但是李山我感覺能活下來的希望應該不大了吧！

  回想昨晚李山血跡斑駁的腿，還是叫我打了個哆嗦，不寒而栗。

  也不知道李山究竟是不是如老李頭口中所說那般，不是他的……親兒子？

  可是怎麽會，他倆明明長得一模一樣。

  抑或是老李頭被那個黑霧邪祟遮了眼睛，分不清楚還壞，顛倒了是非黑白？

  我想不明白，但是看著張嬸兒，又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晚她們一家三口對我的輪番算計，瞬時間後怕的有些反胃。

  真希望那天沒有給張嬸兒開過門，不然昨天晚上這個噩夢般的奇幻事件，根本就不會發生了。

  我的目光掃過那排房屋，不由得又升起一片疑惑，墨覺遲施法這麽久，張嬸兒還好好的在這裏，怎麽就偏偏李山和老李頭不見蹤影了呢？

  他們會去哪裏？

  猶記得昨晚老李頭猖狂豪言，說是整個村莊都被他控製控製了，那現在……

  外麵的村民們恢複正常了嗎？

  我看看院落四周安靜的隔壁院牆，不禁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