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我好像吃了定心丸一般，堅毅了許多。

  身旁的墨覺遲仿佛也感受到我的心意，輕輕拍拍我的肩膀，我和他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對方臉上。

  刹那間，感覺我們兩人此刻像是一對並肩戰鬥的眷侶，不畏邪魔，不羨神仙。

  我的思緒還沒有來得及收回來，墨覺遲已經一臉正色的帶著我緩緩降落，剛下沉了一點，空氣中的味道就變得臭惡難聞，比昨晚的後山，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蹙起眉頭，四處張望一下，發覺周圍的房屋竟然連燈都沒有掌，寂靜的不像是人間。

  而腳下的院落，漆黑一片，隻有東邊堂屋的窗戶上，影影綽綽的搖曳著一盞稀離的燈火，更是顯得格外詭譎。

  聞著這個味道，加上眼前的情景，我不由得頭皮一陣發麻，身上的汗毛都像是豎了起來。

  “沒事，別怕，有我。”

  墨覺遲垂首看看我的手，又對上我的雙眼，異常堅定的吐出這六個字，順著他的目光看下去，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什麽時候，竟然抖的像個篩子，正狠狠的攥著他的手掌。

  我有些尷尬的笑笑，心裏倒是因為得了他的承諾，安定了許多，“好，那裏護好……”

  ‘我’字還沒有說出口，一轉身，墨覺遲就像是沒來過一樣，瞬間身影全無。

  這也太驚悚了！

  我還沒進去看看張嬸兒和李山，沒被他倆嚇倒，倒是被自己的盟友嚇個不輕。

  霎時我的魂兒都要嚇掉了，嘴巴下意識張開，忍不住想要驚呼一聲。

  隻是我還沒來得及喊出聲，一雙無心的大手便捂上我的嘴巴，耳邊隨即傳來清凜如寒刀的聲音，“噓，喊什麽，我就在你身後。”

  於是我喉嚨間的那聲驚呼，轉眼化做口水，我梗著脖子硬生生的吞了下去，點點頭。

  “那接下來呢？”

  我也不知道墨覺遲究竟在哪邊，衝著剛才他和我說話的方向，捏著聲音輕輕問道。

  還沒有等到墨覺遲的回應，我就覺的腰間覆上一張大掌，隨後發力一推，我就這樣踉踉蹌蹌的衝著東堂屋的門，撞了過去……

  這短短的路程中，我在心底已經把墨覺遲罵了個體無完膚了。

  我感覺他好像不是來保護我的，更像是想順道解決了我，以除後患，給玉姝心留下個位置。

  想到這裏，我真想轉頭告訴墨覺遲，大可不必，這妖君夫人的位置我本來也不稀罕啊……啊！

  寂靜中，東堂屋的門並沒有關牢，隻是虛虛掩著，好像就等著我進去。

  而我就這麽一路長驅直入的揮舞著雙臂，闖了進去，門開的霎時，濃烈的腥臭猛然刺入我的鼻腔，迅速占滿我胸脅，整個人立刻覺得憋悶無比，想要找個地方一吐為快。

  我正暗自叫苦不迭，還沒有站穩，便又覺得我鼻子上落了一個清涼的手指，點了幾點，再吸入的空氣已經清新了許多。

  但是從鼻腔中殘留下來的氣味中，我還是能辨別出來，比起上次後山的腥臭，更多了一些血腥味，甚至比原本就臭的味道，還要濃鬱。

  我皺著眉頭，趕緊四下打量起來。

  燈光並不明亮，隻在窗子旁邊燃燒著半個拇指長的蠟燭頭，猛然開門，湧進來的強風，吹的那燭光更是一通搖曳，屋子裏家什的影子隨之左右亂晃，大有千軍萬馬襲來之勢。

  而屋子裏看起來倒是幹淨正常，沒有我想象中那些可怕的血汙之類。

  難道停電了？

  我心裏一陣狐疑，正在思忖是不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轉身剛要摸到牆腳處的電燈開關，身後卻陡然響起了聲音，“沈家丫頭，可算把你盼來了…嗬嗬嗬…”

  是張嬸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日並沒有什麽不同，可她話尾的那幾聲冷笑，卻笑得我毛骨悚然，差點跳起來。

  我趕忙轉頭，張嬸兒正好站在門外不遠處，恰好一片影子遮住她的半張臉，隻能看到她正咧著嘴衝著我笑，露出一口黃牙，冷不丁的著實滲人。

  模樣看起來倒是和那天中午敲門的時候差不多，和昨晚最後見她的樣子，完全不同，像是已經恢複了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燭火不夠明亮的緣故，我看著她顴骨處的反光，總覺得她臉色有些蠟黃，配上那些皺紋溝壑，有股說不出的怪異。

  “張嬸兒？”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試探著問她，“怎麽不開燈啊！停電了嗎？”

  說著我的手已經摸上了燈閘，加上力道，用力一按。

  “嘣噠。”

  燈居然亮了！

  這倒挺出乎我意料的，我以為整個村子裏都黑乎乎的，如果是我多想的話，那十有八九是停電了。

  “開燈幹什麽，太晃眼睛了。”張嬸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我旁邊。

  我的心口又是一縮，怎麽張嬸兒走路都沒有聲音，我都沒發現呢。

  “太暗了，反而對眼睛不好，張嬸兒，你怎麽樣，好些了嗎？”說話間我的喉嚨間，已經不自覺的帶了顫音兒，一時間不知該和她說些什麽。胡亂縐了兩句，也不知道是問張嬸兒好了些，還是問李山。

  那天晚上她趴在李山身上的樣子，猶如曆曆在目，我的目光順著思緒落在她的嘴邊，發現她的嘴唇紅潤飽滿，甚至有點……不太協調。

  嘶……

  我倒吸一口冷氣，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好以不變應對萬變。

  隻見張嬸兒又是咧嘴一笑，向我上前走了兩步，依舊躲在家具的影子裏，聲音像是沒有語調一樣，“沈家丫頭，那一起去瞧瞧山兒呀。”

  我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看著她的嘴巴，下意識後退幾步，徑直靠在了牆上，隨即定定神，對她點點頭，從身上摸出來那天墨覺遲亂畫一通的白符，“也好，我正巧想去看看他，順便把這個給他送過去，昨天晚上忘記給你了。”

  可張嬸兒卻後退一步，正好燭光在她眼上一閃。

  我瞬間看的有些腿軟，脊背上一層冷汗陡然冒出，下意識雙手托在身後的牆上，撐住自己的身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