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蛇精的話語在片刻的安靜中像是一道宏光炸裂開來，隨著劈劈剝剝火把燃燒的聲音，格外的刺耳。

  我剛鬆下一口氣的心髒被猛地一揪，整個身子被驚的不由自主的劇烈抖動幾下。

  墨覺遲的二太太？獨享？

  玉姝心和墨覺遲的關係已經這麽昭然若揭了嗎？

  原來在群妖當眾，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對璧人！

  我被蛇精的話著實牢牢震驚了一把，不顧劇痛的在心底又冒出之前對玉姝心的疑問。

  我從來不知道被“換過”的玉姝心究竟是為什麽一而再的幫我，如果真的同那蛇精說的一般，她也是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並且一切都是提前和墨覺遲籌劃好的？

  原本我就找不到玉姝心對我好的動機，如果真的是蛇精說的這個理由，那事情便說的過去了！

  隻是如果她是墨覺遲的“二太太”，那我肚子裏的孩子，又怎麽會輪得到她玉姝心來染指！

  或者是她真的存了心要“獨享”這股能量？

  我艱難的朝玉姝心扭頭，想要從她的臉上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不知不覺間，我扭動著劇烈疼痛的身體，像是驚弓之鳥一樣從她的懷裏略微撤開了一點距離。

  “大膽蛇精滿嘴噴糞！你存心妖言惑眾，這個時候還想著挑撥離間！”玉姝心像是沒有覺察到我的動作，隻當是我疼痛難耐，蹙緊了眉頭，轉臉衝妖群中一聲凜冽的怒斥。

  玉姝心究竟是為了什麽，而墨覺遲又去哪裏了呢，如果他在的話，這個答案會不會能夠清晰一點。

  雖然我的價值僅僅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可我並不想死不瞑目，不甘心像個玩偶一眼，被這些人踢來搶去，欺瞞到死。

  我眯著眼睛，拚命的抬頭望向群妖，隻見那蛇精款款從妖群中邁了幾步上前，一手扶在下顎虛撚著胡須，哼哼幾聲冷笑，“玉姝心，你騙的了旁人，能騙的了自己嗎？”

  緊接著，蛇精又一挑眉毛，“你修煉得道，原本可以成為天界的人，又為何偏偏斷了自己的仙根，跑來和我們這肮髒的妖怪們，一起混妖界呢？玉姑娘，這是事實吧？請你回答我們啊！”

  也不知道是我疼的發抖，還是玉姝心被氣的夠嗆，我們兩個人好像共振的篩抖，一同振個不停，我仿佛聽到玉姝心猛烈的心跳，像是在胸口裏揣了一隻小兔子。

  蛇精充滿挑釁的意味，在眾妖怪眼裏瞬時間奉為真理，一幹人等原本低低的竊竊私語聲變成了激亢的吵嚷，妖群中不斷的傳來聲色不同挑釁話語。

  “對，說啊！”

  “玉姝心！給個解釋！”

  “別騙人了，你就是想獨吞！”

  “回答！回答！”

  這些話語落在玉姝心耳朵裏顯然激起了她的憤怒，此刻她滿臉通紅，就像是被點燃的炮仗，下一刻就要爆發。

  而我腹中傳來的陣陣劇痛也像是一個竄了火繩的二踢腳，燃燒的周身火急火燎疼的麻木。

  奇怪的是，縱然這樣我還是克製住自己被疼痛吞噬，艱難的把目光落在了玉姝心臉上，和眾妖一起期盼著她的回複。

  她的答案對我很重要。

  玉姝心的臉色忽地難得的平靜下來，沒有了之前的局促和憤怒，嘴角倏然牽起一抹嗤笑，一時間看的我心驚肉跳。

  “老東西，功課倒是做的挺全麵，平日裏看你裝的人模人樣忠心耿耿的，還以為你是條好狗。怎麽，這麽想知道嗎？”她頓了頓，手臂順勢把快要從她懷裏跌落的我托高，“你覺得，你配嗎？”

  這下子，妖怪們像是徹底炸了鍋，還不等蛇精出口，便紛紛舉起了手中的火把，隨著口氣激蕩了起來：

  “怎麽，不敢說了嗎？”

  “敢做不敢當啊！”

  “叛徒，叛徒！”

  一時間火光晃動，雷鳴般的呼喊此起彼伏，蛇精心滿意足的向後退了幾步，隱身在人群中，而我也是真的沒有耐心等下去了。

  無論真相是什麽，我都像是躺在砧板上的一塊肥肉，不管是落入誰的口腹，都難逃被人魚肉的宿命。

  “老東西，沒看出來你扇動人心倒是有兩下，你們這群廢物，有能耐叫囂，怎麽不敢過來受死？！”

  玉姝心驀然一聲狂嘯如雷貫耳，仿佛是從丹田傳出來的聲音，把貼在她懷裏的我猛地一震，明顯感覺到她的手就要鬆下我，立馬跳過去要和那群妖怪開戰。

  “玉姝心，別去……”

  玉姝心剛扶著我的肩膀想要把我放下，我咬著蒼白冰冷的嘴唇，苦澀艱難的吐出一句話。

  不管妖怪們怎麽樣，如果玉姝心也是為了我腹中的孩子，無論她是想獨享也好，與墨覺遲兩個人一同吸食也罷。

  眼下，她不會放著我不管的吧，畢竟，我才是那個天注定，不，墨覺遲欽點的祭品。

  “穗穗，你還能堅持住嗎？你等等，我很快！如果不教育他們一頓，恐怕今日咱們兩個都走不了了。”

  玉姝心握住我扯著她衣服的手，低頭在我耳邊輕輕的落下一句話，便掰開我的手掌，起身準備迎上去。

  妖怪們像是預料到她的動作，在蛇精的凝結下，沒有絲毫退意，反而各自上前一步，縮小了這個包圍圈。

  現在的情形看起來讓人心驚膽戰，兩個瘦弱的女子被一圈妖魔緊緊包圍，而玉姝心一個人，能抵擋的過一群妖怪的攻擊嗎？

  我不敢想，周身的疼痛像是已經麻木，炙熱的心口燃燒著我嘴裏的血腥，我整個人好像已經快要失去意誌，等不及玉姝心和妖怪們開戰了。

  無所謂了，或許我將馬上就要死去，被墨覺遲殺掉和被玉姝心殺掉，又抑或死在這群妖怪手裏，對於此刻的我來說，又有什麽分別呢？

  我掙紮著睜開眼，看著那道清新脫俗的玉粉色背影，漸漸走到妖群前，英姿颯爽，不懼威脅。

  我來不及細想她的勝率，隻見她剛要舉手時，我感到身後突然兩個強而有力的臂膀，牢牢的鉗製住我的肩膀，抓著我的衣領，就要向後拖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