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自個兒呢。”老夫人眼神中透露著憂悲，還有幾分生氣，“你是我和你祖父的長孫女，是你父親的嫡女，不論是隋王還是揚州那些人，難道我們就不能護你周全了嗎？”

  這麽久以來，一直疼愛她的祖母從未在她跟前提過這事，直到今日……

  崔嫵提裙，矮身跪下，“祖母。”

  她誠摯道：“孫女兒從未懷疑過您和祖父對孫女兒的疼護。可揚州此事，非得是孫女的人去不可。曹家是崔氏一族的姻親，也唯有我們兄妹三人能撕開這道口子。也隻有從此處入手，我們家才有理由，去查揚州的事情。”

  老夫人有多寵溺崔嫵，滿府皆知，可此時，老夫人看著她跪在冷冰冰的青石板上，眼裏雖噙滿了心疼，卻沒有要叫她起來的意思。

  “揚州的事情多大？啊？你要是因此出了什麽事情，你要祖母怎麽辦？”

  隋王妃的嫡親叔父便是揚州刺史，說句揚州是隋王的地盤也不為過。崔嫵如此大膽，老夫人不得不害怕。

  “孫女兒知錯。”她垂首，態度恭謹。

  “你倒是認錯快了，可若是再來一次，你定然還會這樣去做是不是？”

  崔嫵沒說話，直直地跪著。

  這就是默認的意思。

  揚州的事情早晚會暴露出來，屆時陛下的人也會動手去查前因後果，自然也不會漏掉是誰揭露了此事。

  崔太傅雖然與當今陛下有師生之誼，可若涉及到皇子的事情上來，沒有哪個皇帝會幫著外人。

  她雖然也是崔氏一族之人，但她與曹氏關係特殊，由她這裏起了個因頭，崔府也能免於一場猜忌。

  帝王一念之差，就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她不想自己家人一直被蒙蔽，也更不願叫滿府落入險境。

  “我就曉得，你祖父教出來的孩子，一個個都是這個性子。”老夫人是看著她長大的，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真是又氣又無可奈何。

  “行了行了，起來罷，叫底下人看見你這副樣子，你這大姑娘的臉麵往哪擱。”老夫人不過是心疼她罷了。

  院子裏服侍的人，早在說話之前就清出去了。

  崔嫵起身，親近地挽住祖母的手，晃了晃，“祖母別生氣了，下次不會了。”

  “還有下次啊？”老夫人瞪眼。

  “沒有沒有。”崔嫵趕緊搖頭，笑意吟吟撒嬌，“祖母最好了，待會子我親手給祖母做一道魚頭湯可好？”

  老夫人就嗔怒著瞥她一眼，“這麽多個人，哪裏就需要你去做了？出去跑了一天了，歇著罷。”

  “那咱們吃個燒鍋子可好？瞧著天要下雨了，冷天吃燒鍋子最是暖胃了。”

  老夫人這才勉為其難答應了，“依你就是。”

  她們祖孫倆，口味自然是不一樣的，可都一樣喜歡吃這燒鍋子。

  “那我去叫廚房準備著，晚上時候在祖母這裏，叫二叔母四叔母還有幾位弟弟妹妹一起吃個熱鬧飯。”

  晚間的時候，積蓄了許久的雨水淅淅瀝瀝砸下來，混雜著沉重轟隆的雷聲，啪嗒啪嗒打在窗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