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從樹梢間隙照進內室裏來，屋子裏暈染了一層聖潔的白光。

  雖是月光，卻並不冷清。

  劉氏再也抑製不住情緒，抱住崔媛大哭起來。

  崔媛吸了吸鼻子，等她情緒緩和些了才溫聲道：“娘，其實不論是哪位伯母，還有祖母。她們都對我極好，對四房極好。我們是在祖父祖母的庇佑下起來的。不說父親的官位是祖父想辦法謀來的，就說舅舅家在整個景朝的酒鋪子，若不是有祖父的名聲罩著，也不會這般順利。再怎麽樣，我們也不能辜負了祖父祖母。”

  “祖父最是愛惜族人，我們早些將這事說了，祖父才有法子挽回，以防他日釀成大禍。”

  月光皎潔，安靜無聲灑滿了庭院。

  翌日，崔嫵晨起，便有正院的小廝來請。

  “太傅大人請大姑娘去正院。”

  “知曉了，我這就去。”隔著屏風，崔嫵應了一聲，而後催促丹翹，“隨便挽個簡單的發髻就是，快些才好。”

  聞言，丹翹手上飛快，不過小半刻就挽了一個淩雲髻，簡單卻也不俗。

  前院盯梢的人一見崔嫵走了，便連忙來報給曹氏。

  “太傅叫她作甚？”曹氏狐疑，“以往都是老夫人喚她。”

  “太傅看重大姑娘，倒也常傳召的，許是為了晉國公大壽之事。”素言猜測。

  “你倒提醒我了，下月還要去晉國公府走一遭。”曹氏心不甘情不願。

  沒有哪個繼室願意去原配的娘家走門子的。

  可她在這身份上，又不得不去。

  有了這事，她煩心起來，“行了，她那邊也不需看著了，倒是呂建安快入京了，你可都要安排好。”

  素言肅色，“夫人放心。”

  這麽多年都不曾出事，她自是不怕的。

  “隻是大姑娘近來與四房走得近了些。”她稟報。

  “崔嫵倒是學聰明了，曉得要拉攏姐妹了。”曹氏不以為然，“也不是什麽大事，再有些時候，這幾個也該及笄嫁人。”

  “夫人，大姑娘這樣的身份嫁出去怕是要嫁極高的門戶，”素言警惕道，“咱們可要做些防備？”

  崔嫵若是嫁的太好，曹氏也不好拿捏把控了。

  “無需什麽防備，”曹氏笑著端起一杯雨前龍井，“我更希望她嫁得好些，最好嫁入皇室。”

  素言不解，“這樣抬高她，日後叫她翅膀硬了可怎麽好？”

  “你呀，目光要放得長遠些。”曹氏笑意吟吟，放下手中的茶盞，“崔嫵嫁得越好，我才地位更穩固。”

  即便是在景朝，輿論也能叫一個人去死。

  她都身為繼母了，原配嫡女又這樣出類拔萃，她若是嫁得差了，豈不是給了把柄叫外人議論？

  “況且嬌兒還小，她前邊的姐姐不能出錯。那三個嫁得好，對我的嬌兒是百利而無一害。等嬌兒長大了些，也就沒有她們什麽事了。”曹氏勾唇，“崔嫵若是嫁入皇室，也能替我的乖囡囡鋪路，多好。”

  “可大姑娘真嫁入皇室，豈不是成了王妃？”素言皺眉。

  “王妃又如何？”曹氏冷笑，“來日我要她給我嬌兒讓位，她也隻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