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嫵知曉她不信，“這種東西都是簽字畫押有文書契約的，四叔母內室書房後的暗格底下，你可以去看。”

  崔嫵走後不久，劉氏端了糕點過來，沒見著人，疑惑著問崔媛：“你長姐呢？”

  “走了。”

  “你這孩子也真是，阿嫵來尋你說話，就這麽一會子的功夫你就叫她走了，也不看著叫人上些吃食伺候著。”劉氏責怪著，指揮著侍女將糕點擺在八仙桌上，“待會子你將荷花酥和糖心烙給你幾個姐妹送些去，別整日就知道練箜篌，姐妹之間也要多走動，等你們日後嫁了人，想見可就難了。”

  “母親之前不還不喜歡長姐嗎？還說不肯讓我與三妹一同辦及笄禮來著。”崔媛問她。

  劉氏瞪了她一眼，“什麽喜歡不喜歡的。後來你長姐不也對你好？連蘅蕪詩社集會都帶著你去，端那一次，你就多認識了多少人？至於及笄禮，這樣大的事情，女子一生唯這一次，即便你與三丫頭關係再好，我也不會叫你們同辦。”

  崔媛垂下目光，看著那些色味俱全的糕點，心中輕歎。

  其實她母親一直都是個良善可親之人，隻是耳根子軟，很容易聽信別人的話，一有點事情便能叫她情緒波折。

  譬如之前她不喜崔嫵，便厭惡到要當眾下她的麵子。

  如今覺得崔嫵好了，又願意傾盡所有好臉麵對待。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她又怎麽肯去相信，自家母親真的做了那等要全族人遭禍的事情？

  “母親今日是要出門嗎？”她極力壓製住內心裏的情緒。

  劉氏揚眉，“是啊，江南那個戲曲班子近日來了京城，我約了幾位官夫人一同去聽。”

  “那母親早去早回。”

  “我曉得，你也莫要整日悶著，多出門走走，你都快及笄了，可得上心了。”劉氏一邊往外走一邊絮絮叨叨，“還有你祖母那裏，多去孝敬著些，瞧瞧你長姐做得多好。”

  崔媛目送著她離開，心越發沉了下來。

  永福堂裏，祖孫倆用完早膳，崔嫵便陪著祖母四處走一走消食。

  “今早你去尋二丫頭了？”老夫人拉著她的手，笑眯眯的。

  “閑來無事，去瞧了瞧。”崔嫵笑道。

  “姐妹親近，是好事。你們多來往，你四叔母也高興，之前為你哥哥辦那大婚禮時，也十分吃苦。”她雖然不過問，卻看得出來，近來府裏氣氛都好了許多，未嚐沒有崔嫵在這裏頭調和的緣故。

  “說起來，那年你娘病重那會子，你三個叔母，也很是照顧著。一家人，總是要和和氣氣的才好。”

  崔嫵笑著，祖孫倆又在庭院裏賞些花。

  悠閑時光，總是一晃而過的。

  晚間的時候，崔媛親自來了玉衡院。

  見她麵色沉著，崔嫵便端給她一杯清茶。

  “長姐既然曉得，定然也是心有打算了。”崔媛接過那茶，卻顧不得喝。

  之前她母親出門，她心裏惶惶了小半日，終於還是去瞧了。

  果然見著自家母親收放印子錢的契約，那裏麵涉及的巨大金額，叫她背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