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拘禮了，快起來。”

  蔣大管事起身，“主子，這便是我那長孫。”

  “是叫蔣生罷？瞧著就很機靈。”崔嫵坐在紅木椅上，笑容溫婉，“起來吧。”

  蔣生忙又磕了個頭才規規矩矩起來，安安靜靜站著，不敢多看多說。

  崔嫵便笑意更深了些，“我幼時的事情雖記不得什麽了，卻還能想起幼時母親讚歎蔣大管事辦事周到，行事妥帖。”

  蔣大管事忙說不敢，一大把年紀了，被主子讚了一句，還忍不住不好意思。端看模樣倒是十分誠懇之人。

  “莊子上的事情你管得極好，我娘信任大管事，我也是信任的，賬冊什麽的，也不消看了。待會子給了紅茗登記在冊便是。”

  一來蔣家的幾個全是晉國公府的家生侍從，二來蔣家也的確忠誠，否則，也輪不到蔣生去給她辦事。

  “多謝主子信任。”蔣大管事自是十分高興的，忙把厚厚的賬冊遞給了紅茗。

  說完了莊子上的事，崔嫵才正式問起蔣生揚州的事情來。

  蔣生年紀雖小，卻一點也不含糊，語句清明道：“小的依著主子的意思，跟著那呂建安到了揚州，此人的確跟揚州長史曹複有密切關係，也確實，在做放印子錢的勾當。”

  原來蔣生到了揚州，便扮成了一個來揚州做生意的商人模樣。到底自家祖父是做管事的，蔣生也頗有經商頭腦，因他表現得年輕氣盛又頗有見識的模樣，很快便引起了呂建安同夥的注意。

  了解到他想做玉石生意，但在資本上欠缺一大筆銀錢，呂建安便對他下了手。

  先是假意與他稱兄道弟，後來便以給他引薦人的名義讓他去借貸。

  而蔣生也表現得十分貪生怕死又蠢蠢欲動的模樣，勾得呂建安給他透露了許多消息。

  比如放印子錢的人乃是京城崔太傅的四兒媳，這樣身份顯赫之人，即便放印子錢也是沒人敢報上去的。

  又比如揚州其實很多人也在幹這一行，並且大頭都是最上頭那位拿的。

  拿到了消息，蔣生也沒立時離開揚州，而是與他周旋了一番，叫呂建安等人對他放鬆警惕，這才敢回京，並且沒引起注意。

  午後，丹翹送兩人出了崔府，返回玉衡院時，恰好撞見蘭韶回來。

  “你這半日都去了何處？”

  蘭韶心虛垂眉，“去領針線去了，回來又去針線房交代了幾句。”

  丹翹望著她，“近來你也越發懶怠了，你可是二等丫頭，當勤勉些。”

  見她沒抓著這事不放，蘭韶便心底安穩了，忙說是。

  丹翹抬腳進了內室，“姑娘，蘭韶回來了。奴婢送大管事出去的時候問過針線房的小丫頭們了，這些日子她都十分懈怠著。也沒怎麽管過針線房的差事。”

  蘭韶本是負責玉衡院的衣物針線的。

  崔嫵正端著杯茶喝，聞言笑道：“我正想收拾她呢，她倒撞上來了。”

  這麽久了沒換掉她，隻是因為她還需要與前頭周旋，有了蘭韶這個雙麵人物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