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製人心！”陳鋒頓了頓繼續說道：“利之所在，民心所向；古賢人早已看透，不過為後世儒法術家斷章取義擷取其功利部分，形成正統輿論罷了。得民心不是得到悠悠蟻民之心，而是掌控他們向往之利，予取予奪。”

  “人心有什麽好控製！一幫傀儡又有什麽用！”韋唯大唱反調。

  “朝廷控製人心得以統率天下，神仙洞悉人心可以收集香火願力提升修為，商賈控製人心可以無本萬利……”陳鋒侃侃而談。

  “啪啪啪……說得好！熙熙攘攘無非利往，抓住人性趨利之心，為官為賈自然無往不利！”這是一個留短須的矮個中年人插話了。

  陳鋒一行，見此人雖然身高不滿五尺，塌鼻闊嘴、滿臉胡渣，衣著隨和，但是雙眼明亮，氣度不凡，而且能進這裏來的哪個不是響當當的士紳！因此倒也沒有顯露出被人打擾的不悅。

  “哼，死矮子，你不知道隨便插話是很沒禮貌的麽！”韋唯可沒那麽好說話了。

  “嗬嗬嗬……這位小公子，隨便拿人家的生理缺陷來說也是很沒禮貌的呀！我剛才隻不過是聽到妙論，情不自禁拊掌讚歎罷了，並無冒犯之意！”那醜矮人並沒有因為韋唯的冒犯而發作。

  “嗬嗬，這位大哥，得罪了，小弟禦下不嚴，門下童子驕縱無禮，倒是讓兄台見笑了；方才我等隨意胡侃，隻為暢快，口無遮攔，貽笑大方了！”陳鋒難得的遇到一個斯文人，也變得文縐縐的。

  “裝斯文！虛偽！”韋唯對陳鋒在身份上占點小便宜倒也不惱，隻是總覺得這家夥說什麽做什麽都很讓自己不爽。

  “有趣，有趣，難得今日遇到三位真性情的妙人，不如由本矮子做東，咱們一起圍爐挑燈夜談，如何？”那矮子仰著頭，望著陳鋒，一臉真誠的樣子。

  “嗬嗬，相見是緣，難得這位老板看得起我們，反正都是出來消遣的，那麽恭敬不如從命。”陳鋒開口了，韋唯不好忤逆，徐老板自然也不會有意見。畢竟人脈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這位矮子會員可是一個新客戶呀！

  那矮子領著陳鋒三人去到迎賓館，開了個豪華包廂，分主客坐好，圍爐飲酒。

  “小老兒徐福，添為金刀賭坊掌櫃，不知這位老板尊姓大名！？”徐福職業毛病又犯了，開始攀起交情來。

  “哈哈哈……久仰久仰，在下不過是一個茶馬小販，加之生得這麽一副殘缺的尊容，認識的人都叫我矮馬旦。掌櫃的直接喊我矮子就行！”矮馬旦對徐福的刺探既不反感也無熱情，打個哈哈淡淡的略過。

  “嗬嗬，既然兄台做的是茶馬生意，小弟就冒昧喊你一聲‘小馬哥’好了。”陳鋒知道行走江湖的，大多都戒心頗重，自然不會為對方沒有擺明身份而感到不爽。

  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這是人之常情。

  “不知兩位小兄弟怎麽稱呼？”小馬哥向陳鋒二人問道。

  “鄙人姓陳，你喊我一聲小陳就好了；這是我的書童，小韋！”陳鋒向韋唯使了個眼識，半真半假的回道。

  “原來是陳兄弟與韋兄弟。失敬！失敬！剛才得到陳兄大論，真是醍醐灌頂，獲益匪淺呀。我這有幾個疑問想聽聽陳兄弟的見解，不知可否滿足愚兄的奢求？”小馬哥給陳鋒送上一記馬屁，然後扯開話題。

  小馬哥的笑容有點曖昧。這也難怪，哪裏有這樣囂張的書童，難免讓他產生錯覺：這陳公子愛好男風，這韋小子是他的男寵。

  “但說無妨，如能解答，小弟定會厚顏胡侃。”陳鋒麵帶微笑，拿起一杯熱酒，一飲而盡。並不知道這矮子的想象力竟是如此的豐富。

  “方才聽陳兄弟說，人生在世，利之所趨，人之所向。那麽除卻利之所誘，人生夫複何求？”小馬哥說完夾了一大塊東坡肉，大口咀嚼起來。

  “嗬嗬嗬……這個很難說呀，人各有誌，追求不同，想要的也不同，就看一個人他內心渴望的是什麽。譬如小弟，如若能夠覓得一處桃源，帶上三五仆役，自給自足，逍遙一世，就是終極願望了。”陳鋒對於這種閑得蛋疼的哲學家作繭自縛的問題一點興趣都沒有。人活著，隻要不想死，總得活下去。至於明天會怎樣，天也不知道，想那麽多有屁用。

  “假清高，人生在世吃喝嫖賭混日等死而已！何來那麽多假如，如果，活一天就爽爽快快的過好一天，死後管它洪水滔天還是天火焚山。”韋唯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一副豪俠模樣。

  “好！兩位小兄弟的見識果然不凡。堪稱良師益友呀！”小馬哥大為暢快。

  “一點營養都有沒有，真搞不明，明明可以合起來相互討點好處，卻偏偏胡侃一通，浪費時間呀，難道他們不知道對於商賈而言，時間就是銀子麽！忒浪費的敗家夥。”徐福暗自腹誹。不過他還是臉上堆笑，打著哈哈：“三位真乃有品位的雅人，不像小老兒，滿腦子的孔方兄、阿堵物，俗不拉幾的。”

  “徐掌櫃過謙了。像你等意誌堅定的人，少卻許多無謂的煩惱，著實令人羨慕得緊哪！我都除了賺錢，啥都不想。可惜，腦子不聽使喚呀！”小馬哥手拍額頭，大為歎息。

  “哼，小爺今晚出來是想要賭個痛快的，沒空聽你們這班閑人在扯淡。徐掌櫃，到我去此地的賭場吧！”韋唯實在受不了幾個大男人在這唧唧歪歪吧的，像怨婦一樣在絮叨。

  “哦？想不到韋兄弟乃是博弈高手。也好，咱們就去娛樂館，好好壓幾把！”小馬哥似乎也是一個好賭之人，聽韋唯這樣一說，馬上來了興趣。

  說走就走是韋唯的優良品格，菜還沒上幾道，一行人就起身直奔娛樂館去了。

  這裏的賭場賭局齊全，甚至比金刀賭坊還要豪華、齊全、氣派。但是這裏沒有一點吵雜的意味。

  這裏的人下注很大，但是無論贏輸，都淡然處之。

  這裏的人是有身份的貴族！很有風度。

  不過韋唯一進入這樣的大賭場，反而沒有了興致。她就像吃慣山珍海味的富豪，隻想在街邊嘈雜的鬧市旁喝一碗豆漿，嚐一嚐不知熬了幾天的壇子雞。

  賭場嘛，一幫人贏了喝彩，輸了罵娘，這才像樣！贏不歡喜，輸不心痛的，算哪門子呀！

  “沒勁，真沒勁！倒不如咱們去銀鉤賭坊踢場子去好玩！”韋唯大聲嚷嚷！

  “小子，你活膩啦？敢對我銀鉤賭坊不敬！”這時賭館大門外傳來一聲罵喝，幾個大漢擁著一個駝背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