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孟慶鵬
作者:張巫      更新:2022-02-17 06:44      字數:4537
  【第三百三十章】孟慶鵬

  天南地北,問乾坤何處,可容狂客,借得山東煙水寨,來買鳳城春色,翠袖圍香,鮫綃籠玉,一笑千金值,神仙體態,薄幸如何銷得;回想蘆葉灘頭,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連八九,隻待金雞消息,義膽包天,忠肝蓋地,四海無人識,閑愁萬種,醉鄉一夜頭白…

  這個臉上有一道猙獰刀疤的猛男張巫自然也是認識的,而且還應該是那種很有意義的認識,因為張巫和孟慶鵬認識的時候地點有一點特殊,他們是在牢房裏認識的,人家不多說天下有四種關係是最可靠的嗎?

  那就是坐過牢的、嫖過娼的、同過窗的、扛過槍的,而張巫和孟慶鵬就是第一種。

  那個時候的張巫還是一個青澀的毛頭小子,理智還有情感的劃分遠遠沒有今天的冷靜,為了一個劉維娜就動了要殺人的念頭。

  孟慶鵬並沒有伸出手和張巫握在一起,而是右手握拳在張巫的胸膛上用力捶了一拳,哈哈大笑著說道,“是很長時間沒見了,沒想到那個老頭子讓我等的人居然會是你,老哥我這些天沒有白等,沒白等呀,哈哈哈…”

  隨著孟慶鵬大聲的長嘯,胸膛劇烈的起伏了幾下後,已經不再雪白的背心內滲出了鮮紅的血跡,張巫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眼前的孟慶鵬居然是受了傷的,而且剛才的一陣狂笑將傷口重新掙開。

  “你受傷了,讓我看看吧”張巫說著手掌按在了孟慶鵬滲出鮮血的胸膛上,隨即手掌內閃過一股血紅色的電光,孟慶鵬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接著張巫的手掌離開了孟慶鵬的胸膛。

  張巫手掌原本按著位置的衣服此時已經被雷霆之力烤成了焦炭的模樣,然後破碎掉落落下來,露出了裏麵已經完好如初的堅實胸肌。

  “這…”孟慶鵬很是詫異地看著自己的胸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所受的刀傷深可及骨,如果不是自己曾經練過硬功的話,這一刀可能就把自己切開晾著了,可是居然就被眼前的張巫輕輕鬆鬆的解決了,這還是自己當初認識的張巫嗎?這還是當初那個被四個紈絝子弟關在巡查局牢房裏無奈哭泣的家夥嗎?雖然張巫的外貌變化是有一些,可是孟慶鵬覺得張巫變得更大的是他的內心。

  孟慶鵬的腦海裏不由得想起了當初一幕幕的場景,回憶當初的人又豈止隻是孟慶鵬一人,張巫在看到孟慶鵬第一眼時也想起了當初的自己。

  張巫還記得當初那個年輕的巡查,還有那個還算好人的記錄巡查,不過都是往事了,尤其是那個年輕警察狠狠地瞪了那個記錄的警察一眼後的冷哼,他兩隻手撐在桌子上,身子前傾,惡狠狠地說,“沒有就好,現在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你就先在這裏呆著吧。”

  年輕巡查說完就一甩手走了出去,跟在門口的幾個巡查小聲說了幾句,就獨自走了,那個做記錄的巡查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意味深刻地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也走了。

  跟著進來了兩個穿製服的巡查把我帶了出去,帶到了一個小屋的門口。

  “進去吧…”一個臉色冷漠的中年巡查哢嚓一聲打開了鐵皮門,“來新人了,好好照顧著!”隨著這一聲平淡的招呼,張巫就被一把推了進去,接著又是“哢嚓”一聲,身後的門就被關上了。

  當初那是一間不大的房間,裏麵在張巫之前就有了六個人,正圍坐在床上搗鼓著什麽。

  “你是因為什麽進來的?”一個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的漢子,斜著眼睛瞟著張巫。

  “見義勇為,打了不該打的人。”那是的張巫還是有些年輕人的稚氣,受到太多電視劇正義麻醉的他倚在冰涼的鐵門上,低著頭,閉著眼睛,不屑看那坐在床上的幾個社會渣滓。

  “嗯?”疤臉男好奇的打量著我,“就你?”

  “他們調戲我同學,我就上去和他們辯理,他們不聽,還用刀在我胳膊上劃了個口子,”張巫說著把半截袖向上挽了挽,露出了還算結實的手臂算是說明,“後來有好心人報了警,我就被帶到這裏了。”想起那時自己一臉的懵懂青澀還真是有趣,嘴角勾起了一抹滄桑的笑容。

  “現在也就隻有你這樣的傻學生才會傻了吧唧的這麽做了。”疤臉男的語氣也聽不出是嘲諷,還是惋惜、哀歎。

  “鵬哥,怎麽辦,還要不要…”被叫做“鵬哥”的疤臉男身邊,一個看起來很是壯碩,一臉的江湖匪氣的漢子問著。

  “小兄弟,你剛剛也聽見了,條子叫我們哥幾個好好招待你,我相信你也應該明白是怎麽回事,你就不要怪我們了。”鵬哥說著揮了揮手,而這也是張巫對於孟慶鵬的第一印象,雖然深陷黑道,可是還有善惡之分。

  “下手悠著點。”鵬哥末了還是補了一句,然後一翻身,臉朝裏就躺了下去。

  “嘿嘿,小夥子你就認了吧!”呼嘯的拳風,隨著一個公鴨嗓的聲音,衝到了張巫的麵前。

  這是一個長相凶狠,目光陰損的矮瘦漢子,如果剛剛的鵬哥和那個壯碩漢子是綠林豪俠的話,那麽現在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江洋大盜,而且還是那種心狠手辣、無所不為的角色

  拳風很勁,角度刁鑽,自下打上,拳麵平整,老繭密布,隻看一眼就知道是個打拳的老手。

  “啪!”一聲響亮、幹脆的耳光聲,在這個不大的屋子裏突兀的響起,沒有哀嚎,沒有怒罵,更沒有還擊,有的隻有沉默,無聲的沉默,矮瘦漢子還保持著倒地的姿勢,他一臉的不解和不可置信,直勾勾地看著張巫,其他的四個漢子也同樣看著。

  事情還要回到上一秒,精瘦漢子一拳打了過來,張巫並沒有躲閃,當然張巫也不可能站在那裏像個木頭一樣叫他打。

  隻是左手伸出,後發先至,一招太極拳裏最常見的纏手,搭住精瘦漢子的手腕,借力往懷裏一帶,就在他的重心被破壞,身子被帶的前傾的一瞬間,張巫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就毫無保留的,和他的臉做了個零距離的親密接觸。

  精瘦漢子將近一米七的身子,就隨著手甩出的方向跌了出去,像個沙包一樣跌倒在地上。

  然後就出現了剛剛仿佛時間被定住了一般的景象,在這個根本就不能講理的地方,往往越血腥、越直接的方式,越能取得好的效果,在張巫一耳光抽飛老三(老三就是那個矮瘦漢子,在這裏他的實力排第三,也就有了老三這麽個綽號)後,其他的幾個犯友就受不了了,一擁而上。

  說實話,這些人雖然都是打架的老手,出手凶狠,力道十足,不過對於張巫來說,他們的戰鬥力比起那四個小流氓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提高,畢竟張巫心理還不成熟,可是這功夫卻是從小時候就練起的,那個時候最起碼也要有十幾年的修為了,又豈是那幾個打手馬仔能比得了的。

  在幾聲悶響後,一片的痛呼和悶哼,這間拘留室裏原有的六人,除了鵬哥還在床上坐著外,其他五個已經全都倒在了冰涼的水泥地上,無力地打著滾兒。

  “小夥子,看來我老孟這次是看走眼了,不知道合字並肩字的,是那道柳子上的。”鵬哥還是側坐在床上,一條腿伸在床下,另一條腿撐在床上,朝我一抱拳。

  張巫知道這個鵬哥說的是正宗黑道的唇典,而什麽是唇典呢?總的來說,唇典是一種特殊的語言訊號,江湖上人彼此聯係的一種特殊手段。

  亦稱隱語、行話、市語、方語、切口、春點、黑話等,是民間社會各種集團或群體出於各自文化習俗與交際需要,而創製的一些以遁辭隱義、譎譬指事為特征的隱語。

  唇典的產生,大致出於下列三種情形:一是由禁忌、避諱而形成的市井隱語,如在船上說話,諱說“住”、“翻”等,以其它字語代替;二是出於回避目的,免使外人知悉而形成的隱語行話。

  如舊時東北的響馬稱姓“楊”為“犀角靈蔓”,稱姓“何”為“九江八蔓”,稱姓“冷”為“西北風蔓”;當代香港黑社會以“四八九”稱“大路元帥”亦即“副堂主”等。

  三是語言遊戲類隱語,與本文無關,此處不提。

  而唇典的內容也十分廣泛,從人體部位到職業,生活中的衣食住行、禮節、交往等,應有盡有,幾乎可以成為第二語言係統。

  如人體器官名稱:頭為瓢把子,眼為招子或湖,手為抓子,耳為順風子,口為海子或江子或櫻桃子(女),腿為金杠子,腳為踢杞,心為蠶子或定盤子等。

  武俠小說所描述的江湖社會中,一般武林中人常常使用一些唇典,這些唇典多沿用明、清小說中已有的用法,在民國時期的舊派武俠小說家中,以姚民哀、鄭證因對江湖唇典最為稔熟,作品中這類語言也最為豐富,新派武俠小說家大多相沿習用在自己的作品中。

  而鵬哥所說的黑話便是屬於第二類,他的意思是“兄弟,你是混哪裏的?”

  這句話一說,如果對方不解,就表明了對方是個白人,用唇典來說就是“空子”,那麽對不起,你沒有背景,就隻有挨打的分了。

  而如果你聽懂了,也就表明你是有出身的,而他也是有傳承的,這樣就不能一言不和直接動手,上全武行了,一般都是要先盤盤道,然後雙方各讓一步,和解算了。

  當然也有和解不了,可一般隻要不是什麽不可改變的大事,是很少發生的。

  張巫從小也跟爺爺學過一些基礎黑話,不好怠慢,依樣雙拳抱於胸前,左手搭在右手上,左手伸三指,右手伸四指,雙手拇指指天,一揖還了回去。

  這道上作揖也是有規矩的,一定要左手搭在右手上,這是和氣和尊敬的意思,切記千萬不要右手搭在左手上,如果你這麽做了,那可就是紅果果的挑釁了。

  而伸三指和四指,則是指“三老四少”,拇指以表對對方的尊敬,“扛把子,辛苦了。”老言說得確好,“唇典道辛苦,必定是江湖。”,這一來也跟鵬哥表明了張巫自己的身份。

  就在張巫剛想和鵬哥進一步談談的時候,緊閉著的鐵門上的視窗突然被人拉開了。

  “小子你居然還能站著?”一個腮幫子紅腫的好像豬頭的輕佻小子,出現在了窗口。

  “你!”張巫也是盯了半天才認出了這個豬頭小子是誰,他就是那個被叫做“老一”的帶頭混子。

  “唉!小子你看看這個你認識不?”老一手裏拿著一件物事在窗口外一晃一晃的。

  那是一件女式的胸衣,淡黑色,蕾絲鏤空花邊,尺碼目測很大,而且還有一種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幽香飄了過來,而這個味道,張巫又是如此的熟悉。

  “你把她怎麽著了!”張巫憤怒的衝到了視窗哪裏,那時他的眼睛裏一定布滿了血絲,而且是那種密布的感覺。

  “呦,還生氣了,你們幾個看看,這小子還生氣了。”老一見張巫如同憤怒的狂獸般模樣不僅沒有害怕,反而還一副很開懷的樣子,順帶還招呼著他身後幾個小子看著,哈哈大笑。

  那是一種嘲弄的笑,一種猖狂、一種肆無忌憚的笑,直到現在張巫還能清楚的想起他們的嘴臉。

  “你知道嗎?她真的是個天生的浪貨,那個感覺,”他說著,那條惡心的舌頭居然還舔著他那已經綻開血口子的嘴,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

  “哈哈哈,你放心吧,她我們玩夠了就還給你,啊!…哈哈哈…”老一和外麵的幾個豬頭小子笑的都彎下了腰,樂出了眼淚,變了聲音。

  “我錯了…”看著還在狂笑的他們,張巫緩緩地跪倒在了冰涼的刺人骨頭的水泥地麵。

  “哈哈,小子你自己慢慢呆著吧,爺幾個回去接著樂嗬去嘍,那個感覺…哈哈哈…”他們猖狂地笑著,隨著“哐當”一聲,視窗再次被無情、冷漠的關上了,隔斷了外麵最後的一縷光明…

  “兄弟…”已經站在身後看了很久的鵬哥,拍了拍張巫的肩膀,一聲“兄弟”,後麵卻是還有一些難以言表的感情。

  “鵬哥,我沒事的,我累了,我想睡會兒。”看著鵬哥的眼睛,那雙隱藏著無數滄桑的眸子裏,反映著的張巫居然在笑,而且還笑的甚為開心。

  “兄弟…!”鵬哥看著張巫,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居然有些陣陣的顫抖,然後就轉過身,拉著地上的幾個人,坐回到了床上,給張巫留出了一個位置。

  那時張巫沒有心情去理他們幾個,就隻是跪在冰涼的地麵上笑著,沒有聲音,開心地笑著。

  當初那個讓張巫憤怒下不惜殺人的劉維娜,如今已經被他親手殺了,而也是當初那件事讓張巫的心開始了變化,更加讓他懂了一個道理:天大、地大、拳頭最大!

  現實不是電影,永遠不要相信生活真的會那麽和諧?欲知後事如何,敬請諸位看官閱讀第三百三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