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咧了咧嘴，沒有回應左城隍的話。

  九幽低聲說道：“父親，薑大人好像追來了。”

  左城隍一臉淡然：“無妨。”

  他現在雖然隻是一道分身，可是我總覺得，他信心滿滿，氣場強大，好像無所畏懼似的。

  九幽又說道：“父親的本體要不要出關？”

  左城隍麵無表情的說道：“我是閉死關。”

  我一聽這話，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閉死關，並不是要找死，而是如果不成功的話，就一直閉關到死。

  譬如左城隍在衝擊天師境，如果不成功的話，就一直閉關到死，不再出來。

  這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氣勢了。

  這種一往無前，不給自己留後路的氣勢，其實能獲得一些氣運上的加成，讓成功的幾率更高一些。

  但是與此同時，也有後患。那就是……如果真的無法成功，將來一旦食言出關，會接連遭到厄運，命不長久。

  這時候，薑大人已經到了。

  薑大人的本體氣場全開，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他盯著我，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連話都懶得說，就一掌拍過來了。

  左城隍在旁邊袖子一卷，及時幫我躲過去了。

  薑大人看了左城隍一眼，淡淡的說道：“我要殺人，你敢阻攔？”

  左城隍笑嗬嗬的說道：“此人是我義子，我不得不阻攔。”

  薑大人說道：“你這義子闖下了彌天大禍，你救不了他。”

  左城隍說道：“不過是殺了江南省城隍而已，也並非是什麽必死之罪。城隍在你們陰司眼中，無非是做工的苦力罷了。李闕殺城隍，那是私人仇殺，針對城隍而不針對陰司，那就不算什麽。死了江南省城隍，你再找一個也就是了。規矩不是曆來如此嗎？”

  左城隍說這話的時候，既有對江南省城隍的貶低，也有對自己處境的自嘲。

  我這時候忽然明白，左城隍為什麽想要算自己的陰壽了，為什麽著急著衝擊天師境了。

  寄人籬下，受人管製，真的很不舒服啊。

  薑大人臉色鐵青，說道：“誰說他隻是殺了江南省城隍？”

  左城隍一臉好奇的問道：“他還幹什麽了？”

  薑大人忽然不說話了。

  他總不能說……我一個小小的法師境修行者，竟然用計滅了他的一道分身吧。

  這麽丟人的事，薑大人說不出口。

  於是，他嗬嗬冷笑了一聲，對左城隍說道：“你是不是覺得，你要衝擊天師境了，可以脫離陰司的掌控了？”

  左城隍微笑著說道：“不敢，不敢。在下衝擊天師境，是為了讓陰司的勢力更強大。畢竟……城隍不也是陰司的一部分嗎？”

  薑大人不屑的笑了。

  城隍，理論上是陰司的一部分，但是……陰司的人都不承認這一點，他們也看不起城隍。

  就好比，京漂能算是京城人士嗎？你自己覺得是，京城人士認可嗎？

  但是這種歧視是不能公開的，陰司一直用城隍是陰司的一部分，這句話來籠絡天下間的城隍。

  所以左城隍號稱是為了讓陰司更強大而衝擊天師境，薑大人無法反駁，更無法阻攔，他隻能報之以冷笑和鄙視。

  薑大人盯著我和九幽看了兩眼，然後對左城隍說道：“但願你衝擊天師境能夠成功，否則的話，嗬嗬……”

  他轉身走了。

  左城隍看著薑大人離去的方向，冷笑了一聲，說道：“若我的肉身還在，實力必定能更進一步。到那時候，衝擊天師境可以更有把握，也就更不用給此人麵子了。”

  我好奇的問道：“你的肉身在哪？”

  左城隍搖了搖頭：“不知道。做城隍的人，肉身都出了一些問題。江南省城隍，至少知道自己的肉身在哪，還在日日夜夜的煉化，爭取掙脫囚籠。”

  “而我……我不知道肉身的下落，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人世。唉……”

  九幽忽然說道：“父親，以後我們在世上行走，是不是要小心一點了？”

  左城隍嗯了一聲：“薑大人顯然已經把你們恨上了。你們在西河省，有我坐鎮，他不敢明目張膽的殺你們，畢竟你們兩個一個是我的女兒，一個是我的義子。他不敢做的太過分，壞了規矩。”

  “但是背地裏放冷箭，是少不了的。至於你們出了西河省，那就是九死一生了，你們千萬要小心啊。”

  我：“……”

  我特麽無語了。

  當初讓我去殺江南省城隍，就是為了過太平日子，免得被賊惦記。

  現在好了，江南省城隍成功的殺了，又招惹了薑大人。

  一個比一個厲害啊。這是泥足深陷啊。

  左城隍看了我一眼，似乎知道我在擔心什麽，微笑著說道：“你也不用有太多顧慮，如果我成功衝擊了天師境，那就什麽也不用怕了。”

  “到那時候，薑大人在我眼中，便是如同螻蟻一般，他見了你們，都要恭恭敬敬，不敢半點放肆。畢竟天師境強者的子弟，也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我咧嘴笑了笑：“大人，那你可得好好閉關了啊。我這身家性命，就全都仰仗您老人家了。”

  左城隍嗬嗬笑了一聲，忽然幽幽的說道：“因此，你們在雷家集，可要好好探查一下六道輪回的真麵目。”

  我頓時一愣。

  六道輪回？

  雷家集？

  左城隍也希望我們去雷家集？

  他不會和悟禪一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