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芳許忽然有些懷念出門時的氣氛了。

  她跟顧蘊禾明明是一起出來遊玩的，可到頭來他們兩個誰都沒辦法投入進去，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笑得勉強，更別說本來就內斂的顧蘊禾了。

  回程突然接到曲媽媽的電話，說準備來接她，意識到曲媽媽話裏的意圖，想到那天自己沒有完全拒絕的賀應知，戚芳許更覺頭疼。

  就在坐上高鐵的時候，她還收到了段逸和的消息。

  比起她一無所知的賀應知，她當然覺得段逸和更親近。

  可是麵對段逸和，她幾乎完全失去了當年在一起的心情。

  她原本是想過再認識一下賀應知的，可有段逸和在，哪怕她自己也覺得自己不會跟段逸和在一起，可是她卻沒有心思再去考慮其他了。

  戚芳許最後還是婉拒了曲媽媽。

  收起手機後，她不由自主就揉了揉額頭。

  別人究竟是怎麽就走到了婚姻呢？

  戚芳許忽然格外懷念以前了。

  以前的她從未圖過長久，可現在的她想要的更多也更複雜了，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回到公寓已經是晚上了，戚芳許跟顧蘊禾都沒什麽胃口，但是想了想還要洗澡洗衣，戚芳許就把粥煮上了。

  顧蘊禾執意讓戚芳許先去洗。

  戚芳許看他堅持，就自己先去了。

  相比較而言，還是她更快一些。

  顧蘊禾頭發太長，也是搬到了這裏，她才知道顧蘊禾洗頭有多困難。

  她也試探著問過他要不要幫忙，不過他紅著臉連連拒絕後，她就沒管了。

  戚芳許很快就出來了。

  她看廚房還亮著燈就知道顧蘊禾肯定是在廚房看鍋了。

  她也沒多想就開門進去了。

  往常她這樣進來，顧蘊禾肯定就回頭看了過來，但是這次顧蘊禾背對著她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戚芳許放重了腳步走了過去，輕聲道：“蘊禾，我好了，你……”

  話還沒說完就見顧蘊禾驚了一下，緊接著他輕嘶了一聲，猛地縮了手。

  戚芳許清楚看到了他碰到了鍋壁，手中的勺子又掉進鍋中，濺起的米湯又落在他手上。

  她心中一緊，趕緊拉著他去衝手。

  “你先這樣衝著，我去找一下燒燙傷膏。”

  戚芳許檢查了下顧蘊禾的手，叮囑了一句就匆忙出去了。

  受學醫朋友的影響，她也在家裏備的有常用藥，燒燙傷膏因為支教的時候用過，後來她就也習慣備著了。

  翻出燒燙傷膏，檢查了一下截止日期，戚芳許鬆了一口氣，還好沒過期。

  她匆匆又回了廚房。

  顧蘊禾看到她進來便趕忙挪開視線。

  戚芳許也沒在意，她關了水龍頭就要拉著他出去。

  顧蘊禾卻扭頭看著鍋，“勺子還在鍋裏……”

  “不用管它。”

  戚芳許皺眉打斷他。

  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好，她抿了抿唇，又說了一聲，“沒關係的，你的手重要。”

  顧蘊禾心中七上八下，感受也愈發複雜。

  他跟著戚芳許坐到了沙發上，定定看著她低頭專心捧著他的手給他擦藥。

  被她托著的時候心中也跟著安定，她的手一撤開，他的心中便陡然一空。

  不過，她很快就又托住了他的手，一邊細細打量一邊輕聲對他道，“看起來還好，要是明天也沒腫就沒事了，不過有點疼，這兩天你要做什麽都先讓我幫你吧。”

  顧蘊禾眼睫微顫，不由自主便問出了口，“你怎麽知道會疼？”

  戚芳許怔了一下，抬眼才發現他們兩個的距離太近，她順勢往後撤了撤，鬆開了手抽了紙巾擦手，笑著道，“我以前也被燙過……前幾年剛下廚的時候手忙腳亂的，不是被水燙到就是被油濺到，有一次炸丸子還濺到了眉心，起了一個泡……”

  說到這裏，見顧蘊禾看向她眉心，戚芳許下意識摸了摸，“沒有留什麽印子，我當時就用了藥，其實燙到這裏倒沒那麽疼，反而是手上受傷，疼得就厲害一些……對了，你還沒洗澡……”

  戚芳許想到這裏，便建議道，“要不你先吃飯？過兩個小時再去洗？頭發我幫你洗吧？”

  顧蘊禾一時沒有開口。

  他低垂著眼，戚芳許也不知道他想法，隻是盯著他看得久了，時間流逝也變得難以察覺。

  猛然聽到他應了一聲好後，戚芳許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看了看顧蘊禾的手，起身去廚房。

  沒一會兒，顧蘊禾就跟過來了。

  戚芳許聽到腳步聲，無奈地衝他笑了下，“你去外邊看會兒視頻就好了。”

  顧蘊禾微微抿了下唇，搖了搖頭。

  戚芳許搖頭失笑。

  看來蘊禾還真是把她當姐姐看了。

  這個念頭才剛冒出來，記憶就隨之而來。

  她確實是當過姐姐的人……

  戚芳許微微上揚的嘴角瞬間放平。

  她努力沒有表現出來，可是心裏忽然又苦又澀。

  她以前並不想當姐姐，卻不得不當姐姐，後來不知不覺習慣了這個身份，卻不再擁有了。

  小她一歲的戚嘉許自小生活在父母身邊，也生活在城市中……在她回來後，很是針鋒相對了一陣，但是被氣哭的總是他，後來……其實她也沒那麽計較了。

  顧蘊禾敏感地覺察到了戚芳許的情緒不對，但是又分不清她到底是怎麽了。

  這兩天在外邊的感受再次湧了上來，顧蘊禾心中悶悶的，吃飯的時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戚芳許看他不怎麽動筷子，還忍不住關心道，“是不是手疼？”

  她不說倒罷了，一說，顧蘊禾忽然覺得手指又燙又疼，不由自主便看向了自己的手。

  察覺戚芳許還在看著他，顧蘊禾慢慢搖了搖頭。

  戚芳許看他又低頭慢慢吃飯，她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

  吃過飯，顧蘊禾不自覺又跟著戚芳許進了廚房，對上戚芳許的目光後他才清醒過來，可是腳卻一點兒也抬不起來。

  所幸戚芳許也沒趕他出去。

  不過洗刷過後，他就被戚芳許“趕”回房間收拾衣服了。

  等他下了樓，戚芳許用了一次性手套給他裹了手才讓他進了浴室。

  為了方便穿，戚芳許還給他找了一套浴袍式的睡衣。

  顧蘊禾到了要穿的時候才發現這睡衣是什麽樣子的，他對著被水汽氤氳得什麽也看不清的鏡子好一會兒才鼓足了勇氣開門出去。

  然而，他努力維持的平靜在看到戚芳許不自覺落在他腿上的目光後就蕩然無存。

  他還以為這裏都是如此，她已經習慣了，不會覺得奇怪……可是，果然，他穿上這樣的衣服還是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