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意識到自己睡著了，戚芳許倒還記得自己沒有蓋被子，她勉強伸手去撈。

  但抬手太沉，身上也似乎格外暖和，她忽然就懶得動了。

  又迷糊了一會兒，身上麻得厲害，戚芳許不得不抬了抬腿，這一動就察覺到自己腳上還穿著鞋了。

  不想再起來，可腳懸空的滋味實在不好受，戚芳許勉強坐起脫鞋。

  鞋還沒脫完，半睜開的眼縫就看到了身上的被子。

  有些陌生的被罩花色讓她不由自主睜開了眼。

  仔細一看，戚芳許忙不迭往另一邊看去。

  哪還有人影？

  她的睡意也跑得七七八八了。

  戚芳許看向屋門外，門依舊大開著，外邊也安靜極了。

  看看身上的被子，又看看身下的被子，戚芳許趕忙下了床。

  怎麽就睡著了？還睡得這麽沉。

  她有些不敢相信，可身上多出來的被子明顯就是她給顧蘊禾的那條。

  她竟然睡得連他給她蓋了被子都不知道？

  戚芳許咬了下嘴唇，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覺。

  她居然被比自己年紀小還不太熟悉的人照顧了……

  雖說被別人照顧也不是多難的事，可她一直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以至於別人照顧她……想起來都是一件很遙遠的事了。

  戚芳許搖搖頭，先把被子給疊了，看了看時間，她清了清嗓子出了門。

  客廳裏沒有人，小房間的門還緊閉著。

  不知道顧蘊禾是睡了還是？

  戚芳許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過去敲門。

  她先去了衛生間洗了洗臉。

  等出來，小房間還是沒開門。

  這是睡著了？

  他把被子給了她，他自己蓋什麽？

  按理說，她敲敲門把被子還回去就好了。

  但是戚芳許忽然覺得有些邁不動腳。

  想到他房間裏還有條毛毯後，她就更加不想過去了。

  睡也睡不下了，時間也還早，戚芳許想了想，繼續看起了租房信息。

  這一看就看到了快要去上班。

  戚芳許也顧不得自己之前在別扭什麽，提了包，輕輕敲了敲門跟顧蘊禾說了一聲就趕緊往外走。

  顧蘊禾還在戴著耳機聽課，隱約聽到聲響後拿下耳機才聽清楚。

  但是等他開了門就隻聽到大門砰地一聲鎖了。

  她走了？

  顧蘊禾有些不確定地出來。

  屋裏確實沒有人了。

  他忽然想起什麽，快步去了陽台。

  站了一會兒果然看到了戚芳許。

  他沒有問過她，但是在她出門不久後站在這裏等一會兒便總是能等到她。

  他又抱著書本去了她房間。

  原本是想坐下學習卻在桌上看到了一頁她用過的紙。

  原本是沒有的……她出門前已經醒了有一段時間嗎？

  為何沒有叫他出來？

  顧蘊禾想不通，也看不懂那紙上到底寫了什麽。

  隻是看字跡，她似乎有些煩躁。

  但是對著他，她好似並沒有遇到什麽事一樣。

  顧蘊禾定定看了一會兒紙上潦草的字跡，握了握手指繼續去看自己的課程。

  也許隻有他盡快學會了這裏的文字語言，他才能知道更多吧？

  ……

  放學時戚芳許是立刻就想回去的，但有個學生家長臨時找了過來。

  她隻能給顧蘊禾發了條語音叮囑了一番。

  可後來想想，她還是不放心。

  依著她對唐語的了解，看到顧蘊禾一人在家，唐語肯定還是會去找顧蘊禾“說話”。

  她左思右想一番隻能讓顧蘊禾出門在小區裏等她了。

  顧蘊禾接到電話後便如釋重負。

  唐語是女子，還是位脾性並不友善的女子，沒有戚芳許在，他實在不知要如何是好。

  對比起來，便是他一人坐在樓下小花園要麵對更多陌生人，也比待在家裏強。

  也是巧合，他才在小花園那裏坐下，唐語便抱著一堆快遞從大路上走過去。

  顧蘊禾注意到了，看唐語並沒有發現，他鬆了一口氣。

  正要繼續看手機，突然有人衝著他喊了一聲，

  “這不是小戚妹妹嗎？對了，是叫蘊禾對吧？”

  顧蘊禾被嚇了一跳。

  看了兩眼才想起這是戚芳許說過的在樓下住的張姐，他勉強鎮定下來，起身衝著張姐點了點頭。

  他戴著口罩，張姐也隻能看到半張臉，之所以認出來還是他身前那條長辮子太過醒目。

  雖然也沒摘口罩，可露出的眉眼依舊好看得不可思議，即使顧蘊禾一句話也沒說，張姐卻還是不舍得就這麽離開了。

  “怎麽在這裏坐著？在等小戚？”

  “你們又要出去吃飯？不如來姐家裏吃吧？”

  顧蘊禾實在應付不了這樣的熱情，他也不敢隨意開口，隻能點頭或搖頭。

  問了兩句，看他一句話也不說，張姐搖頭失笑，“你還真跟你姐說的一樣靦腆……沒事，別緊張，年輕人鍛煉鍛煉就是了，等小戚回來了你們一起來家裏玩……”

  說著話，張姐瞥到把書包放在木椅上就開始掏作業的兒子，不由地就轉了話題，“軒軒，你要在這裏寫作業？回家寫去，這裏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軒軒卻怎麽也不肯走，撲到自己的書包上任張姐扯著也不肯走。

  當著顧蘊禾的麵，張姐也不好意思一直拉拉扯扯，最後隻能恨恨拍了一下兒子，“行了，你就在這裏，跟你顧姐姐在一塊，一會兒你們戚老師回來了，一起回來啊。”

  說了軒軒，張姐又跟顧蘊禾說了一遍，顧蘊禾隻能猜話，半懂不懂，也不敢點頭或搖頭，還是軒軒受不了嘮叨，一個勁催著張姐，張姐才搖搖頭離開。

  軒軒裝模作樣寫了一行字，然後就忍不住偷偷抬眼看顧蘊禾。

  他聽媽媽說了戚老師家裏新來了一個很好看的姐姐，班上的同學還偷偷拿了手機給他看了那個視頻。

  他一直想看看真人是不是真的像視頻裏那麽漂亮，是不是真的像媽媽說的那麽好，可是媽媽不讓他上去找戚老師，說戚老師家裏現在正忙，還說那個姐姐不愛說話，他過去不禮貌。

  可原來一點兒也不假，這個姐姐真的好漂亮啊，還有這麽長的頭發！

  顧蘊禾也正好在看軒軒，一來是因為軒軒的短發，二來則是軒軒的課本跟戚芳許給她的一樣。

  兩人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軒軒立刻埋頭咕噥著念自己寫著的字，顧蘊禾慢了一步，忽然想起家中侄兒侄女被他看著寫字讀書也是這副模樣，嘴角微微上揚後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