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芳許到辦公室沒多久就收到了住學校宿舍時的舍友何田田的小報告。

  何田田跟唐語都是數學組的，還在同一個辦公室，一開始兩人還處得不錯，唐語要找人租房的消息還是何田田告訴她的。

  後來這兩人因為一些事鬧翻了，唐語回家就對著她吐槽何田田，何田田也開始給她發消息吐槽唐語，勢如水火。

  昨天唐語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就是何田田告訴她的，她自己也撞見了一次唐語如何手舞足蹈跟人說起視頻的場景，對於今天唐語在辦公室抱怨，她不意外，也不怎麽覺得有威脅。

  這種上學時候排擠同學的手段在職場也根本不夠看。

  中午戚芳許依舊帶了飯回去，隻是出學校時恰好跟帶著軒軒的張姐遇見了。

  張姐也騎的電動車，一邊騎著一邊就好奇地問了起來，“你這是回去跟你妹妹一起吃飯？”

  “嗯，他才來這裏，一個人吃飯也無聊。”

  戚芳許笑著回答。

  張姐又說，“你可真是體貼，難怪唐語吃醋了，哈哈哈哈。”

  戚芳許聞言就知道要來正題了，她故作苦惱地歎口氣，“我也為難呢，蘊禾他才二十一，剛畢業，連一分錢也沒掙過，性子也靦腆，不愛說話，又長得太好，那視頻實在煩人，還有陌生電話找到我這裏，我都沒辦法放心他一個人出門……”

  張姐就順著她道，“是啊，你妹妹長得真跟明星似的，她年紀小，你這當姐姐的是該多照顧……”

  說了半句，張姐又轉了話音，“不過，你們畢竟是三個人一起住了，還是得好好溝通，能住一起，那就是緣分，你們仨又都是好孩子……”

  這才是重點啊。

  戚芳許聽了一路，心中暗暗歎氣。

  她就知道，要退租，張姐這一關不好過。

  張姐是熱情仗義，但是也同樣愛麵子，當初在朋友那裏也是誇了口的。

  跟張姐在六樓分開，戚芳許又調整了下情緒才去開門。

  顧蘊禾又是提著筆跟紙在玄關處站著等她，這如複製粘貼昨天一般的場景再現讓戚芳許微微笑了下。

  兩人分工也跟昨天一模一樣，不過這次戚芳許坐下後就順手拿過了顧蘊禾放在一邊的紙。

  昨天都是畫，今天卻是滿滿一頁拚音。

  顧蘊禾這半天有多麽努力，已經不用她多問了。

  戚芳許毫不吝嗇誇獎，“這一頁寫得都對，也寫得很好。”

  大孩子跟小孩子果然不一樣，教蘊禾這進度快得讓她省心省力。

  顧蘊禾就是滿心愁緒也抵擋不了她這麽直白的誇讚，心中無可抑製地升起了幾縷喜悅。

  等他壓下去想跟戚芳許說話，她已經開始吃東西了。

  食不言寢不語，他隻能往後推。

  而戚芳許一直到去洗刷時才從顧蘊禾小尾巴一般的跟隨中發覺了他的欲言又止。

  她一開始以為是他想幫忙便隨口打發他。

  她心情有點悶，手裏有事可做對她來說也是調節情緒了。

  不過沒能跟昨天一樣打發走人，她才開始正視顧蘊禾，“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嗎？”

  顧蘊禾點了點頭，鼓起勇氣看向戚芳許，“是我做錯了，給你添麻煩了，我……”

  還沒說完，就被戚芳許打斷了。

  “你哪裏做錯了？”

  “我……”

  顧蘊禾頓了一下，用力抿了下唇後無可奈何地承認，“我不知……隻是她看著我才生氣……我對這裏知之甚少，倘有冒犯之處，自己也不曉得，更不知如何彌補……”

  他漸漸說不下去，先前準備了許久的話到了開口之際還是難以道出。

  他跟戚芳許到底隻認識了幾日，相處也多是她說他聽他順從，輪到他自個兒主動做什麽，就好似腳履薄冰，心中委實不安。

  戚芳許一時沒有說話。

  她沒想到顧蘊禾會跟她道歉，還難得的說了這麽多字。

  這讓她有些驚喜，也越發小心。

  也許他其實並不是惜字如金的人？

  不過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他再開口，她才反應過來。

  戚芳許擦了擦手，帶著顧蘊禾出了廚房直接去了她房間。

  等顧蘊禾坐下後，她才認真地看著他：“你沒有做錯什麽，不用道歉，也不用這麽小心。”

  顧蘊禾怔怔看向戚芳許，然而沒對視兩秒，他便不好意思地挪開了眼睛。

  戚芳許有心想多說些話，但想到兩人如今語言也不通，就不再多說，隻是重新給他布置了學習任務。

  她教的剛好就是一年級語文，手中課件什麽的都齊全，看顧蘊禾這學習進度，也許要不了一個月，他就能用上字典了。

  她一說起學習，顧蘊禾就沒有旁的雜念了。

  戚芳許看他這麽專注，心裏就有些可惜他不能再小一些了。

  要是他年紀再小一點，她還能想辦法送他去上學，哪怕隻有一年，也能跟同齡人多相處相處，總比在她這兒隻能待在屋中，想來往後也不會認識幾個人強。

  想到這裏，戚芳許就又看起了租房信息。

  最好這周休息，她就去看房子。

  趴在床上看了一會兒，戚芳許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顧蘊禾也是無意一側頭才發現她閉上了眼睛。

  他愣了愣，思緒一下子從課本上跳了回來。

  屏息看了她好一會兒發覺她真的毫無動靜，他才確認了她就是睡下了。

  怎麽就這般趴著睡了？

  還什麽都沒有蓋……

  她一定是累了吧？

  顧蘊禾胡亂想著，手指緊了又鬆開，卻怎麽也拿不定主意。

  他應該給她蓋上被子的，可她趴在了被子上。

  他也應該避出去回自己房間……對了，他房間裏有被子！

  想到這裏，顧蘊禾先是一喜，正要起身卻又想到男女有別。

  可隻是一頓之後，他便咬著下唇悄悄退出了房間。

  等他輕手輕腳抱了被子回來，戚芳許還是安靜趴著沒有反應。

  顧蘊禾鬆了一口氣。

  他看了看戚芳許腳上的鞋，也不敢給她脫，隻能輕輕攤開被子，一點點往下放，臨到要挨到她時動作更是緩慢。

  他曾經照顧爹爹跟侄兒侄女的經驗讓他完美地沒有驚醒戚芳許。

  顧蘊禾小心看了一眼戚芳許，看她睡得似乎更加安穩，他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踏實。

  哪怕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算是他照顧了她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