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芳許剛把衣服收拾好，唐語就怒氣衝衝從衛生間出來，直奔她房間，“地上那麽長頭發都不收拾……”

  戚芳許看了一眼被唐語瞪得一臉不安的顧蘊禾，漫不經心笑著打斷唐語，“好的，等我洗完了一起收拾。”

  唐語一時語塞，很快就又把目光重新對準了顧蘊禾，“那誰，你以後記得……”

  “剛才是特殊情況，唐唐。”

  戚芳許站到了唐語麵前，擋住了她目光，她這次就沒有笑了。

  這事怎麽能怪顧蘊禾，更犯不著趾高氣揚教訓人。

  “不是，說都不讓說了嗎？”

  唐語更生氣，“有什麽特殊的？公共區域，洗完澡立刻把頭發收拾一下很難嗎？我們都約定過了，總不能她……”

  “公共區域，也要吃過飯立刻把碗筷收拾了？桌上的垃圾也要立刻歸類？”

  戚芳許聽了一半就沒耐心了，她朝著客廳桌子揚了揚下巴，冷冷盯著唐語，“咱們不是一直都是隻要做了就成？拖延多久都無所謂，不是嗎？還是我記錯了？”

  唐語被堵得無話可說，而此刻戚芳許冷下臉來也讓她又想到了昨天媽媽說的話，她捏了捏手指，嘟囔了一句，“什麽都是你們對好了……”

  她不敢大聲說，戚芳許聽到了就也當沒聽到，不過她原本該進去洗澡，現在看到唐語被她噎得不吭聲卻駐紮在客廳不動，她就不放心進去了。

  唐語什麽樣子，相處一年她也是清楚了，不過是被父母寵著的嬌小姐脾氣，徒有精明外表內裏還是巨嬰，要應付也不難，所以這一年下來也算平靜。

  可現在這平靜被打破了。

  因為什麽，唐語沒說，可都在一舉一動之中了。

  唐語在客廳沒動確實是覺得直接回去沒麵子，可要她對上戚芳許，她又有些氣短。

  最後讓她有了台階的還是男朋友的視頻電話。

  隻不過說了沒幾句，她就又跟男朋友吵了起來。

  她這麽憋屈，男朋友卻笑話她斤斤計較，一點兒也不理解她，其實都是因為他非要考博還沒考上才讓她不得不一直等著他。

  聽著隔壁唐語跟男朋友又開始了哭著抱怨，戚芳許知道按照慣例半個小時內唐語都沒空出來，她這才放心地去洗澡了。

  以防萬一，她也是洗了個戰鬥澡就出來了，當然也沒忘了打掃衛生間。

  可是地上的頭發長度也不能說就是顧蘊禾的。

  唐語自己也是及腰長發啊。

  戚芳許更覺得唐語沒意思。

  她拿課本轉移了顧蘊禾的注意力後不自覺就考慮起了換地方住的事。

  唐語針對顧蘊禾不過是欺軟怕硬，實際上還是對她有意見，這樣再繼續合租就矛盾大了。

  可是重新租房……也很麻煩。

  去哪租？

  租什麽樣的？

  什麽時間退租？

  怎麽跟張姐說？

  當初房租能便宜，也是因為說了要長租。

  跟唐語不合租了，還得有個說辭。

  誰提出來的誰就理虧啊。

  戚芳許看了一眼戴著耳機認真盯著手機屏幕的顧蘊禾，或許他沒來，她的事也不會被知道，跟唐語還能繼續合租下去。

  可是奇異地，這一刻心中覺得麻煩是一回事，她竟沒有多留戀。

  戚芳許揉了揉眉心，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

  她暗暗歎口氣，目光不自覺閃過一絲黯然。

  已經過去六年，她好像越來越遲鈍了，尤其在她自己的真實感受上。

  在她年幼時遙不可及的自由與獨立觸手可得的現在，她心中竟隻有茫然與麻木，這樣的她其實哪能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呢？

  ……

  早起才出了門就又見顧蘊禾開了門，就好像他一直在聽著她那邊動靜一般，這讓戚芳許越發憐惜他的小心翼翼，也越發堅定退租的想法了。

  昨晚繼跟男朋友哭訴了大半個小時後，唐語在她跟顧蘊禾都關門準備睡下的時候到了客廳“打掃衛生”。

  塑料袋子嘩啦嘩啦的聲音不絕於耳，時不時還有重重的摔打聲，一個人的獨角戲，唐語在外邊弄得不亦樂乎。

  戚芳許給顧蘊禾發了個安慰的語音消息，懶懶靠在床頭看書，不管唐語如何鬧，隻要不來敲她跟顧蘊禾的門，她絕不會幹涉她的自由。

  其實她也知道唐語故意造出那麽大的動靜還是希望她能出去，她以前也是那麽做的，畢竟在一起住，如果唐語不開心，她一點兒也不關心也太過冷血。

  至於她出去後到底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唐語也不在乎，畢竟唐語要的也隻是近在咫尺能聽傾訴的工具人。

  可顧蘊禾來了這裏後，她也很累，有一部分麻煩還直接源於唐語，她能不理會已經很理智了。

  後來聽到外邊沒了動靜，她還當唐語已經歇了，開門準備去衛生間卻看到唐語抱著胳膊靠在沙發上，一見到她，就好似終於找到閘門。

  翻白眼、冷哼、起身、風一般刮過、咚地關門反鎖一氣嗬成，迅捷得她站了一會兒還覺得剛才那一幕是她出了幻覺。

  想到昨晚回房間後又在房間放起音樂的唐語，戚芳許看了看顧蘊禾，見他眼底隱隱有青色，她暗暗搖了搖頭。

  有電飯鍋，做早飯就更方便了，看顧蘊禾好奇，戚芳許就也小聲教了他。

  兩人也不用像昨天那樣守著，戚芳許就直接帶著顧蘊禾去衛生間了。

  兩人洗漱完又一同回了房間護膚，還安排了一下今天的課程，那邊飯跟包子才好。

  唐語出來時，戚芳許跟顧蘊禾早已經悄無聲息地吃過飯也洗刷過坐在房間裏看書了。

  一個早上就在兩不搭理的狀態下過去了，也許是受不住這種氣氛，唐語難得的提前出門了。

  戚芳許也可以直接去學校，但還是多留了一會兒。

  見唐語沒有再回來，她就跟顧蘊禾交代了一句出門了。

  跟昨天差不多的流程，顧蘊禾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卻沒辦法像昨天那般平靜了。

  他想到現在也不明白昨天為何那叫唐語的女子會對他那般不滿，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不明白為何戚芳許突然就不理會那唐語，也不跟那唐語說話了。

  他好似給戚芳許添了麻煩，可他卻不知要如何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