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友慶以為雅克琳可能不知道這件事，但是雅克琳還是知道的。她說道：“最早是這樣的，他的上級看她訓練新兵太嚴厲了，就想讓她退休……”

  唔，吳友慶還是第一次聽說因為太嚴厲被辭退的教官。

  世界真奇妙。

  雅克琳看出了吳友慶的想法，就解釋說：“魔女畢竟還是一群小孩子，而且是女孩。我們要比男孩感性，是不能用訓練成人男性的方法訓練她們的，我覺得你應該知道的……但是她的訓練連基地裏有些地勤都吃不消……”

  “這個我知道，你接著說。”

  “本來是想給她發退休金的，但是她自己不肯，說現在的訓練體係不夠完善，並且提了幾條很有意義的修改建議……但是這不是關鍵，畢竟實戰出真理……後來他的上級在翻看她訓練的魔女的作戰資料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她訓練出來的魔女是最勇敢的，戰損比最低的，任務完成率最高的……雖然戰損率有些偏高，但是相比於戰果，高出的戰損比就顯得微不足道了……所以他的上級就把她調回來繼續當教官，但是也不敢讓她訓練新兵了……其實是害怕真有鬧自殺成功的魔女，這對軍心動搖太大……於是就讓她來訓練老兵了……聽說很多有名的魔女隊都被她訓練過呢，比如不列顛的526，531，拉菲西亞的548，不列顛在非洲殖民地的409，埃爾坡特該魯在非洲殖民地的423……”

  “等等，這個長名字的是哪個國家啊？”

  雅克琳也知道雖然吳友慶的世界的國家和這個世界的國家基本上是一一對應的，但是名字不一樣。於是在雅克琳描述說這個國家是伊比利亞半島西南角的一個小國家，但是殖民地非常多的時候，吳友慶就明白了：這是葡萄牙。

  還順便印證了自己以前的猜測：這個“拉菲西亞”確實是西班牙。

  然後雅克琳接著說道：“……還有南方聯邦的625，利比裏昂的301，303，讚克爾階201，210……”

  “這個讚克爾階又是哪個國家？”

  “它在利比裏昂南麵，和利比裏昂接壤，它和利比裏昂在1846年到1848年打過一場領土爭奪戰爭……”

  “哦，我知道了，是墨西哥……等等……這麽說來，艾麥拉訓練過的魔女隊……額……這……麽多啊？……”

  “啊，你別光聽她訓練了這麽多隊伍啊，她也不是一個訓練完再訓練下一個的。就跟我們的情況一樣，那些魔女隊多半是在戰場上被打殘了然後等待補充兵員的時候讓艾麥拉訓練一下的，很多魔女隊是共同訓練的……還有美洲那些魔女隊是作為經驗交流進行訓練的，她們一般被訓練個十天半個月就結束了，一是本來就沒安排太多時間去交流，二是我想時間長了有人會有怨言——你又不是我長官，你憑什麽這麽整我？……對吧？”

  “這麽說來……艾麥拉在魔女界挺有名氣的？”

  “她不但在魔女界小有名氣，而且在各國軍部也有一定知名度……畢竟她提出了一些訓練軍隊的方法……”

  “哦，我都差點忽略這個了……她提出了一些訓練軍隊的方法並且各國軍部認為有參考價值？”

  “對呀，很不可思議吧？她那麽小，卻能提出讓各國軍部重視的意見……”

  雅克琳在感慨艾麥拉的學識，但是吳友慶卻緊皺眉頭——因為他感到一種違和感。

  但是吳友慶還沒來得及細想，晚間訓練時間就到了。

  隨著哨聲響過，魔女，火箭飛行兵和戰機飛行員立刻在機場邊上集合，站成整齊的五排——第一排是魔女，第二排是火箭飛行兵，第三四五排是飛行員。

  吳友慶數了數，這個基地有三十多個飛行員。

  艾麥拉依舊跟風一樣來到眾人麵前，說道：“新來的，聽好了，我隻說一遍：周一到周六晚上都有夜間飛行訓練，不定期會有夜襲演練。今天我不對你們兩個新來的做要求，跟著其他人做就行，明天要是敢給我犯錯，你就等著。聽明白了沒？”

  “是！”這是吳友慶的回答。

  “結裏奈，你的回答呢？”

  “呃……是？”

  艾麥拉盯著結裏奈，沒說話。

  “是！”結裏奈被盯得渾身發毛，趕快大聲說道。

  然而艾麥拉還是一言不發的盯著結裏奈。

  “是！！！！”被嚇壞的結裏奈使出吃奶的勁大叫了一聲。

  “把這個音量給我保持住。給你們三分鍾準備時間，三分鍾後我要看到你們在天上。”

  “是！”×n。

  之後的訓練倒是沒有什麽，就是一些空中隊列和陣型的練習，這些吳友慶都進行過，沒什麽壓力，跟上新隊友的步伐也是很容易的。

  結裏奈也沒什麽問題，畢竟是和501一起訓練過的。

  晚上訓練的時間也不長，8點半就結束了。經過整理裝備，洗漱等一係列必要活動後，時間來到了9點半——這是熄燈時間。

  吳友慶小聲詢問為什麽這個基地的訓練稍微輕鬆一些，毛裏奇奧則回答說畢竟512是打了很久的仗，需要休整的。本來就應該獲得更多休息時間，要不是這裏的長官剛好是艾麥拉，否則其實晚上根本就沒有訓練。

  唔，不管怎樣，比以前輕鬆就好。

  然後毛裏奇奧繼續說道：“嗯，接下來就到每天最有意思的時間了。”

  吳友慶：“？”

  男女宿舍離得不是很遠，所以現在吳友慶能聽到艾麥拉的疾步聲來到了女兵宿舍門口，然後是一陣立正站好的聲音。

  靜了一兩秒，艾麥拉說道：“現在，準備上床。”

  然而吳友慶聽到的是手觸摸槍械的聲音。

  吳友慶一頭霧水，隻好接著聽。

  “一。”

  一些腳步聲。

  “二。”

  床板發出的嘎吱聲。

  “持槍。”

  又是槍和手的撞擊聲。

  “開始祈禱。”

  魔女們齊聲說道：“這是我的槍，我的飛行腳，她們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們是我的第二生命，我必須與她們並肩作戰；沒有我，我的步槍，我的飛行腳純屬廢物；沒有她們，我也將成廢人；我必須精於飛行，射擊準確，我必須在敵人瞄準我之前扣動扳機。在上帝麵前，我立下這信條，我和我的步槍，我的飛行腳是人類的保衛者，我們將征服敵人，我們將戰鬥到底，直到徹底消滅敵人，和平到來為止。阿門。”

  “晚安，女士們。”

  “晚安，長官。”

  這下吳友慶就更聽不懂了——說好的艾麥拉不信基督教呢？她讓魔女們祈禱時為什麽說的是“在上帝麵前”？

  沒來得及詢問什麽，艾麥拉已經來到了他們的宿舍門口，於是吳友慶重複了一邊魔女們的動作。

  沒來多久的毛裏奇奧仍然覺得這件事很有意思，他說的時候用盡量大的聲音來掩蓋住自己的笑意，而吳友慶就完全沒心情笑了，因為那股違和感越來越強烈了。

  令吳友慶不安的不是違和感，而是自己不知這股違和感因何而來。

  好吧，什麽都想不出來還能做什麽呢？乖乖睡覺吧。

  ————我是分割線————

  第二天早上也起得很晚，8點才起來。之後就是按照慣例，隊列訓練，射擊訓練，陣型訓練……似乎也沒有更多東西了。

  吳友慶也沒感覺艾麥拉的訓練內容和其他教官有什麽區別，雖說雅克琳說她確實提過一些能夠讓各國軍部參考建議……吳友慶唯一的感覺就是艾麥拉的嚴厲。

  艾麥拉嚴厲的不像話，她對士兵的容錯率幾乎為零，不管什麽錯誤，或大或小，甚至隻是握槍的姿勢和標準姿勢差了幾厘米，她也會上前拿自己手槍的槍柄朝你的手上來一下。

  吳友慶表示那一下可真疼。

  “你應該慶幸我還能在這裏教訓你。到了戰場上，敵人教訓你可就不隻是這麽輕輕摸你一下了。”

  本來以為多觀察幾天能發現更多的吳友慶失望了。一周下來，除了深刻領悟到艾麥拉對士兵在全方位的嚴厲外，吳友慶沒有發現艾麥拉任何異於其他教官的地方。

  除了嚴厲。

  對，除了嚴厲程度和嚴厲的持續時間。

  吳友慶本來以為艾麥拉這兩天這麽嚴厲是專門做給自己這些新人看的，過段時間她自己也就累了，不管太多了。可是沒想到這都一周過去了，艾麥拉該多嚴厲還多嚴厲，一點都不放鬆，簡直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

  吳友慶詢問魔女們，魔女們說她向來如此。

  現在吳友慶很同情之前被她訓練的魔女們，順便還感覺阪本訓練的新兵簡直太幸福了。這裏犯個錯動不動就繞基地五圈跑起，然後耽誤的訓練還要想辦法補回來……

  吳友慶還特意觀察了一下艾麥拉對結裏奈的態度，發現她對結裏奈也很嚴厲，但是是建立在結裏奈身體健康的基礎上的，就算結裏奈犯了錯，遭到了懲罰，也不會不近人情的也要求來上五圈。

  咳，“五圈”這個詞基地裏的人都害怕聽了，他們平常不說“我被罰跑五圈”，而是說“我參加了環基地拉力賽”……

  看艾麥拉沒有過於苛求結裏奈，吳友慶也就沒去提意見了。

  當然，也有害怕艾麥拉的成分在裏麵。要承認這點可不容易。

  吳友慶把自己對艾麥拉提出讓軍部重視的建議質疑講給魔女們和兩個壯漢，他們則各種否定，還說艾麥拉比較特別的一點就是超級喜歡搞突襲。不論是什麽時間，她隨時都能宣布進行演習，反應慢的……嗬嗬，可就不隻是“環基地拉力賽”這麽簡單了。

  那個懲罰被稱為“體驗死亡”。

  聽起來感覺不錯。

  吳友慶挑挑眉毛：“話說我都來了一周了，也沒見到突然演習啊。”

  “對啊，我們也在奇怪，”毛裏奇奧不安的看著天空，“艾麥拉通常三天一小訓五天一大訓的，為什麽這都七天了，一個訓都沒有呢？……難道她想憋個大的？”

  “臥槽，你用啥詞不好，非得用‘憋’……”

  眾人說著說著就走進了食堂，一下子就沒人說話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麽節日，今天的食堂供應了很多外國的菜，吳友慶甚至發現了糖醋裏脊。

  但是吳友慶對廚師給糖醋裏脊上倒番茄醬的做法表示我他媽真想說髒話。

  不過不管怎麽說，能吃到家鄉菜還是不錯的，雖然有種吃肯德基的錯覺……

  艾麥拉跟往常一樣，拿了較少的食物坐在那個固定的角落，禱告完後開始吃飯，也沒人注意她。

  然後飯吃到一半，防空警報響了。

  還是艾麥拉反應最快，她立刻起身叫道：“所有人都滾回自己的崗位上去！動作要快！”

  吳友慶戀戀不舍的看了眼家鄉菜，然後又看了眼艾麥拉，問道：“她也在這兒，這大概不是訓練，而是真的有敵人？”

  “也不一定，”雅克琳搖了搖頭，“聽發警報的人說她喜歡這樣：她告訴發警報的人，未來兩天或者四天，隨便挑一個時間拉警報，時間刁鑽一點更好。”

  吳友慶看了眼跑出食堂的人群各種不小心帶倒碗盤，湯水流了一地，心說這時間果然夠刁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