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緣山真君就忘記了自己先前所想。若對方真的要出門再買大鵝，他要跟去，對方又該怎麽辦呢？他本沒有存那為難小姑娘的想法，正相反，說要同行是有為小姑娘解圍的想法。

  索性洛書書根本沒想再買，也沒想這許多。

  “先生既同去，是否也要帶些什麽呢？”

  路遠山身形一頓，“我帶了你去。”

  啊這...洛天命沒想到對方能這麽正經地說這話。一時不知道是真心的，還是麵癱在說笑。

  “好吧，那請先生引路。”

  於是白鶴守家，白鶴也指揮兩隻白鵝去其他地方，向著真君和洛書書也行了一禮。

  路雖然不遠，但由於路遠山沒有施展道術，真的就是在走，所以也還是有一段時光，空氣就特別安靜。洛書書找話問道，“先生與我並不相識，為何我一叩門，就得以相見呢？”

  “望氣，王清濁，學生，玉符。”

  ‘真是言簡意賅呢，不過又是望氣。’洛書書心裏想著以後也要學，便順口道，“這望氣，如何習得呢？”

  “道五境，虛室之外開辟洞府，可開心眼望氣。”

  要五境啊，那沒事了……

  “五境前可習些小術，望些粗淺氣象。”

  “隻是隨口一問，學生尚未入境，還是不要好高騖遠。”

  “善。”

  路途不算遙遠，兩人問答之間，就到了一個巷子口。

  “東方前輩、郭前輩，晚輩路遠山前來拜見。”

  吱呀一聲，木門被風吹開一道口。既沒有人，也沒什麽仙家寵獸來迎。

  “進吧。”

  這兩位的宅內陳設與緣山真君又有不同，院子小不說，布置也簡單的緊，幾顆隨便種下的山梨樹，兩張躺椅，一個石桌，三張石椅。

  “喲謔，這不是剛正不阿、誰都不愛、又人見人愛的稷下新生，天命統帥洛書書嗎？”

  走在前麵的緣山真君愣了愣，“郭前輩，何必言語擠兌這晚輩呢？不知她哪裏冒犯了前輩？”

  “路遠山，倒不知你還是個熱心腸？”

  “您兩位雖能洞察世間種種秘辛，可終究不是全知。”緣山真君認真道。

  老郭給他整不會了，“啊對對對。你先回去吧，我和東方今日身體不適，不方便見人。”

  東方朔風從景牆後走出，手裏拿著一碗一杯。把切了片的梨隨手擱在石桌上，順手把杯子舉到郭不剛麵前。

  “養養嗓子，少說話了。”

  郭真君嘖了一聲，“東方神君，就是不一樣啊。”

  五境隻能稱真君，六境可稱真君的同時，也可稱神君。

  沒搭理這老小子陰陽怪氣，穿著道袍的東方朔風坐在石椅上，和顏道，“遠山啊，許久不見了。最近小鏡子的修行如何了？”

  “東方鏡修行勤勉，境界穩固，東方前輩無需擔心。”緣山真君乖巧應答。

  “哈哈，我也不太擔心她，你替我多看著點曜那孩子吧。”說話間，東方朔風著著的雲紋道袍的袖裏飛出一道流光，“找個機會，把這個交給他。”

  “謹遵前輩囑咐。”

  “嗐，你也別老板著個臉。修行路漫漫，還得多走走看看，多體會不同的事務。”

  “晚輩受教。”

  東方朔風也無話可說了，這些不到百年的晚輩，一個一個的，活的比他都像老古板。

  “你回去吧，洛姑娘是我一位小友的...摯友。我們有事要談。”

  如果這話出自郭真君之口，路遠山還會猶豫一番，但既然是東風真君說的，他也就沒有再說什麽。

  “那晚輩先行告退，洛姑娘得空可以來我宅裏飲茶論道。”

  郭不剛喝著梨汁呢，“嘁——”

  “人都沒修道呢，聽你說道啊？”

  已經退到門口的路真君又嚴肅道，“如果洛姑娘願意，也無不可。”

  等路遠山退出庭院，漸行漸遠時，他又聽見郭真君的聲音，“路老真君慢走。”

  “洛姑娘，請坐。”

  東方朔風還是中年人模樣，說話間從碗裏撿起一片山梨，一口咬下去，吃的是滿嘴香甜。院裏的山梨樹也是各種各類的，相同點是都掛著果。

  有黃色、綠色、黃中帶綠、綠中帶黃、黃褐色、綠褐色、紫紅色等等。

  “東方前輩，我便不坐了，我隻是來傳話的...李爾爾說，他就要回來了，你們要有什麽寶貝要給，可以送了。”

  郭不剛哼哼道，“不送了，送也沒用，轉頭就被一個小小的武道開山給滅了。”

  對於兩位倒懸天真君送不送李爾爾什麽法寶，她沒什麽執念。傳話以後，就準備走了。

  “墨翟把墨玉符交給你，就沒要你傳什麽話？”

  洛書書下意識要搖頭，然而念頭一轉，想起墨翟讓她提兩頭白鵝的事。於是從一平米的空間裏拿出一袋奶糖、棗糕等零食和一壇神跳牆。

  “先生讓我備兩隻鵝來見前輩，但我猜想郭前輩可能會草草把鵝吃了，就沒買來。這是晚輩帶來的特產，請東方先生收下便是。”

  看著洛書書放在桌上的東西，東方朔風還欲說些什麽，郭不剛已先鼻翼抽動，嗅到了異樣的來自海洋的飄香。

  “這些吃食老夫收下了，老夫原諒你了，小丫頭。”

  對於虛空取物，他反而不在意，多大點事，誰還不會啊？

  洛天命翻了個白眼，明媚且鄙夷，“誰要你原諒啊。”

  那郭真君也不要麵子，嘿嘿直樂，“李小子要被你治的死死的。”

  “洛姑娘沒什麽想問的嗎？”

  沉默片刻，“為什麽你們院裏種了這麽多梨樹？”

  “老郭嗓子壞了，拿梨養養。其實沒什麽用，但他好像還挺喜歡吃的。就多種了點品類。”

  “修道五境，還能練壞嗓子麽？”

  “凡人有凡人的不得已，修道之人也是這般啊。洛姑娘的東西，我們倆就收下了。李小友麽，想來不會有事...”

  沒有得到正麵回答，洛書書倒也不在意。

  “那晚輩便先回了？”

  “洛姑娘稍候，且攜我書信一封，交給東方丫頭。”

  以為東方朔風會從袖子裏摸出一封信，洛書書站在那候著。不料東方真君從袖裏摸出一方硯台，一根筆，筆落熟宣，便一刻不停地飄逸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