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作者:杯酒      更新:2022-02-16 18:29      字數:3396
  池深沒有猶豫,直接掛了電話。

  白爸就是他的親生父親,白家現在的家主加族長,白錫明。

  如果是在之前,接到白爸的電話他肯定很高興,不僅會秒接,還會客客氣氣小心翼翼的和自己的親生父親說話,但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池深隻覺得這人好麻煩,打擾他了解未來同事遇到的困難。

  電話那頭,白錫明的書房裏,白錫明坐在他的紅木椅上,旁邊坐著賀老,而白然安靜又恭敬的站在一旁,他身上還穿著染血的睡衣,雖然他努力維持往日溫良的模樣,這衣衫不整的模樣,還是顯得很狼狽。

  看到電話被主動掛斷,三人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白錫明是有點怒氣,賀老則是有些擔憂,白然看起來依舊恭順,臉上卻閃過一絲嘲諷的冷笑。

  他剛才給兩人說了情況,明明白白的表示是老宅裏麵的鬼跑出來了,盧向陽就是被老宅裏麵的鬼殺的,一定是池深在老宅裏發現了什麽東西,做了什麽事情,才會發生這接二連三的事。

  但這兩個老不死,聽完之後隻是笑了一下,完全不當一回事。

  白然已經完全不顧自己的麵子,瘋狂告訴他們白婉出來了,是池深搞的鬼,這個時候他也不忘把池深拉下水,最後像是給他點麵子,白錫明才施舍一般說打個電話給池深問一下。

  “晚上的老宅最為凶險,”賀老給白錫明挽尊道,“池深應該是遇到了緊急情況。”

  白錫明卻顯得很大度,他似乎很理解池深:“他如果還活著,肯定會立刻打回來,我們就知道情況如何,給年輕人一點時間。”

  說完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喝了一口茶,看起來一點不著急。

  池深完全不知道白家書房還有三個人覺得他會打電話回去,他已經開始著手了解他的新同事,當然,就算他知道,他也隻會說,沒空,等著吧。

  掛了電話,池深開始拿手機搜索二十幾年前港城或者港城周邊的案件,他還注意到之前蛋糕店遇到的兩個女生說的是連環殺人案,所以他還重點關注了一下連環殺人案。

  搜索出來的結果十分繁雜,池深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要鎖定碎花裙死亡的案子,幾乎是大海撈針。

  此時季星沉推了下眼鏡,在旁邊說道:“需要幫忙嗎?”

  池深立刻把手機推過去,他又看了幾眼季星沉,突然道:“給我看看你的手。”

  季星沉的視線從手機上移開,看向池深,發現他是認真的,於是伸出了自己左手。

  池深示意他:“那隻手。”

  季星沉隻得把右手伸了出來,在蒼白修長的手指上,滿是細碎的傷痕,手指骨節處還殘留著冰霜,讓他的手看起來有一種破碎的美感。

  紅衣女鬼有些好奇的看過來:“受傷啦!”

  隨後她又皺眉思索了一下:“受傷?剛剛什麽都沒發生。”

  季星沉也看著池深。

  池深看著季星沉手上的傷口,說道:“你之前推眼鏡都是用右手,回來之後卻一直用左手,養成的習慣不會隨便改變,所以你是想隱藏什麽,想一想,也就隻可能是被我弄傷了。”

  在死亡遊戲裏呆久了,池深這點細節觀察能力還是有的,沒有的話也活不到現在。

  聽完他的話,季星沉眸光微微一動,他似乎想說什麽,最終又沒有開口。

  端詳了一會兒季星沉的手,池深摸出一把珠子,放在季星沉手裏,他笑著道:“不好意思,傷到你了,請你吃糖。”

  鬼怪的身體是由陰氣構成,所以隻要補充陰氣就可以治療傷口,或者變強,所以池深此刻就用了最直接的方式,給季星沉喂點吃的。

  季星沉看著自己手中,池深所說的糖。

  那是一個個比乒乓球小點的珠子,白色為主體,前麵是黑色、棕色、藍色、綠色的圓,後麵綴著一條小尾巴,其中一個圓還眨巴了一下。

  季星沉:“糖?”

  這分明是一把眼珠,會眨眼的眼珠!

  “我曾經幫一個小孩找回了他的洋娃娃,”池深似乎回憶起了什麽快樂的事情,他微笑著說道,“他送了一箱糖果給我當做謝禮,這是其中幾個。”

  雖然當初是他把刀架在洋娃娃脖子上問小孩:“要糖果還是要洋娃娃?”,小孩用糖換了自己的洋娃娃,但他覺得被稱為謝禮也不過分。

  畢竟他確實幫忙找回了玩偶。

  季星沉看著這把眼珠,對於鬼怪來說,這確實是一把糖果,因為眼珠裏所蘊含的陰氣,是他們最好的補品。

  他沒有立刻吃下糖果,似乎在猶豫。

  “糖,”紅衣女鬼已經在旁邊留口水了,“我也想要糖。”

  碎花裙也眼巴巴望過來,幹枯的臉上滿是渴望。

  紅衣女鬼望著季星沉的臉,緩慢、小心翼翼的試探著,伸出了她僅存的那隻手,眼看著就要觸摸到季星沉手中的糖果——

  季星沉突然收回手,抓著那把糖果,全都喂進了自己嘴裏,吞咽之後,他的手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甚至半透明的身體都清晰了兩分。

  紅衣女鬼的手僵在了半空,她看起來快哭了。

  池深帶著笑看季星沉:“你覺得自己還是人。”

  肯定的語氣。

  季星沉沒有逃避這個問題:“我正在慢慢接受事實,我死了的事實。”

  池深從他身邊走過,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加油。”

  季星沉:“我會的。”

  池深:“我去看看我妹妹。”

  季星沉:“好。”

  池深離開之後,紅衣女鬼幽怨看著季星沉,委屈巴巴道:“糖。”

  季星沉在手機上尋找著凶殺案的信息,頭也沒抬說道:“今晚十二點,主屋安全,你可以去找他要兩滴血。”

  紅衣女鬼立刻眼神一亮,快樂的爬走了。

  池深並沒有離開多久,他就去白婉的小院子逛了一圈,問了問白然有沒有去打擾她,得到“白然根本沒敢踏入院子”的回答後,他就回來了。

  “女鬼小姐呢?”池深左右看了看,發現紅衣女鬼又不見了!

  “她有點事出去了,”季星沉淡定說道,他將手機調轉一百八十度,給池深看,“找到了,二十六年前,港城近郊的連環殺人案。”

  池深翻了一下,這是一個總結各大殺人案件的博主,這個博文的標題就是“港城最殘忍連環殺人案”,而季星沉給他看的界麵,就正好是碎花裙死亡時的照片,那白底藍花的裙子在整張照片中占據了主要位置。

  這張照片上的碎花裙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和現在麵容幹枯的女鬼截然不同,隻有身上那條藍白色的裙子還能將兩人聯係到一起。

  下麵有文字介紹:受害人趙某,被殺害後放幹了鮮血。

  “這件案子已經破了,”季星沉說道,“犯人已經死了。”

  池深直接將這個這篇博文拉到了最後,果然看到主犯在二十幾年前就被抓獲,判了死立執,死刑已執行。

  凶手在二十幾年前已經死了。

  由此,池深又有了新的疑問。

  之前他覺得人死了變成鬼,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前兩天卻發現,還有一個機構管抓鬼,那像碎花裙這種,由惡行案件變成的鬼,沒有人來管理嗎?就放任她們在時間遊蕩,隨機害人?

  放在以前,池深可能會打電話問問白家,甚至用這個當做和白錫明拉近關係的話題,但現在嘛,他立刻就打電話給袁義平。

  相比起白家,他肯定選擇相信公職人員。

  袁義平接得很快,第一句話就是:“你遇到鬼了?你聽我一句勸,搬出白家老宅,那個地方太危險,不適合你這種普通人住。”

  “還好吧,”池深看了看一旁的季星沉,又看了看垂著頭筆直站在屋內的碎花裙,說道,“我覺得他們還挺好相處的,不過我還真有點擔心。”

  袁義平:“好相處?”

  池深決定避開這個問題,這點上和袁義平怕是永遠也說不清楚,他語氣帶上了一絲擔憂:“那個死在我屋外麵的人,會變成鬼來找我嗎?”

  他沒有直接問二十幾年前的案子,因為他也不是完全信任袁義平,畢竟這個抓鬼機構真這麽有用,那這一整個宅子的鬼就不應該存在。

  袁義平一下被噎住:“你不擔心你住在那個鬼宅裏被鬼纏上,卻擔心一個剛死的人會不會來找你?”

  “那肯定,”池深語氣十分正經,“我和這個房子裏麵的鬼無冤無仇,他們肯定不會來找我,但那個新死的人就不一定了,他說不定會覺得我見死不救,雖然我確實沒見死,不然還是要救一救。”

  袁義平:“……”

  池深:“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麽準備?”

  袁義平那邊深深呼出一口氣:“不用,我們都處理了,賀超不會變成厲鬼,這種殺人案,我們都會處理後續可能會變成的厲鬼的受害人。”

  池深看向了碎花裙,按照袁義平的說法,碎花裙為什麽會存在?

  “是不管多久的案子,隻要能找到的鬼,你們都會處理嗎?”池深問道。

  “不能叫處理,”袁義平在那頭說道,“我們內部說法都是超度,港城這塊我也是前兩年才來的,之前特安局並沒有這麽完成的編製,還是按照家族式在處理,港城的事件都是白家在處理,雖然白家最近有些奇怪,但在老一輩的時候,他們辦事還是靠譜的。”

  靠譜的白家主宅,現任族長白錫明的書房內,白錫明拿著手機,又給池深打了個電話,這次是:占線。

  賀老:“應該是他剛脫離危險,給你回電話,你們倆時間剛好重了。”

  白錫明放下手機,又喝了一口茶,壓下心中的情緒,依舊笑著:“給年輕人一點機會。”

  就是最後兩個字,他說得不是太雲淡風輕。

  然而又五分鍾過去,手機還是沒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