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走了，可他響屁的威力還在。

  陳學斌隻聞到一股足以讓人窒息的惡臭撲麵而來，讓他無法呼吸。

  但人終究還是要呼吸的，在憋死前，他還是選擇臭死好了，一口濁氣吸進肺裏，在那裏打了個圈兒，以極其洶湧的姿態侵占了大腦。

  陳學斌覺得精神一陣恍惚，他眼睛發直，仿佛看到徐曉燕啪啪啪給他生下八個大胖兒子、八胞胎，樂的他找不到北，而且個個都跟他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村裏借種的流言銷聲匿跡，隻要一提到哪個男人最厲害，說的都是他！

  他又看到自己坐在高考考場上，試卷上的題目都是那麽的簡單，全都是他會的，就算偶爾有蒙的也全都對。

  他的語文作文讓判卷老師讚不絕口，引為佳作，甚至專門貼出來號召全國學生都向他學習，並且以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滿分成績考進最厲害的學校，每個專業的老師為了搶他大打出手，打的滿地是血。

  陳學斌不由得露出呆滯的笑容。

  這美夢，真好！

  還沒來得及多品味一會兒這個美夢，那口濁氣終於傳遞到控製嗅覺的神經。

  陳學斌臉色大變，由紅轉青再轉白，一翻白眼嘴角冒著白沫倒在地上。

  趴在那裏伸出手，費力的往前爬。

  好、好臭，救命！

  頭一歪，哇的吐了，一邊吐一邊爬，蹭的衣服上都是嘔吐物也來不及多管，直到終於爬出臭屁的輻射範圍，才腦袋一歪繼續把剩下的吐完。

  絲毫不知道自己一屁蹦了陳學斌的劉秋收緊跑慢跑找到廁所，脫掉褲子劈裏啪啦之後，神清氣爽卻又帶著遺憾的走了出來。

  肚子不疼了，人也精神了，就是……

  “原來就是肚子疼，根本不是要生小豬仔了。”

  他對不起爹娘、對不起人民，對不起對他寄予厚望的科學界，這項醫學奇跡他可能研究不出來了，隻能讓其他人努力了！

  劉秋收背著手、仰著頭四十五度看了會兒天空，肚子咕嚕嚕幾聲，饑餓感打斷了他明媚又憂傷的情緒。

  揉揉肚子，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吧，抬腳往醫院裏走去。

  身上沒錢，啥都買不了，但陳梅剛生完孩子娘肯定不會餓著她，他是孩兒他爹，也為他的出生提供了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蹭口飯吃不過分吧！

  劉秋收走後不久，一個頭發半白、走路顫巍巍的老頭拿著掃把進屋打掃廁所，幾秒種後，舉著掃把怒衝衝的跑了出來。

  “誰那麽沒有公德心，拉屎拉在地上，眼瞎看不見裏頭的坑嗎？”

  劉秋收當然知道這樣會妨礙人家掃糞工，可是當時他以為他要生小豬仔了。

  生在地上已經是非常差的條件，要不是出門在外沒法準備，劉秋收當時都想整點什麽金絲銀被的給鋪上。

  咳咳，當然他根本買不起。

  再差點，把新出生的孽子的繈褓拿來也成，但時間緊急，來不及回去，生在地上還委屈了呢！

  在得知沒有小豬仔，隻有一坨馬賽克後，劉秋收為表示對掃糞工增加工作的歉意，本想放下幾毛錢的。

  可是他身無分文，就扔了一把樹葉子，把馬賽克裝點的好看點，至少也能讓掃糞工有個愉快的心情。

  掃糞工肯定會明白他的意思的！

  掃糞工：我明白你個叉叉！

  回到醫院，才知道劉老高和苗翠香已經走了，把他跟劉露落下了，而且也沒有留讓他們買東西吃飯的錢，而是等下帶過來。

  劉秋收本來琢磨著要不要去鋼鐵廠找劉芒種借錢蹭飯，但從劉露那知道苗翠香會帶好吃的回來，這才沒去。

  至於找劉冬生借錢……小四是每個月能賺四十五，但他出門很少帶錢，全都上交，良好的繼承和發揚了劉老高的傳統和作風。

  沒錢吃飯？在國營飯店工作還能缺了那口飯嗎？

  陳梅醒來沒多久，苗翠香就來了，隻不過來的隻有她一個人，騎著自行車，車後麵掛著特別大的鐵絲筐，每天早上送菜用的那種，裏頭飯菜放的滿滿當當。

  沒辦法，都是討債的餓死鬼，一個比一個能造。

  給陳梅準備的是鯽魚湯，苗翠香跟劉冬生學的手藝。

  鯽魚是昨天劉狼劉虎在河裏抓的，除了燉的時間有點短、香味沒有那麽足，別的都不錯，就是少油少鹽，沒滋沒味。

  沒辦法，孕婦就得吃這樣的。

  整條鯽魚都是陳梅的，讓她很是受寵若驚，哪怕知道這是看在三兒子的麵子上。

  一條魚弄成兩半，劉露跟劉秋收一人一半，還蹭到不少魚湯，另外還有大餅卷菜，煮了兩個雞蛋讓陳梅下午餓了吃。

  喝著缺鹽少油的鯽魚湯，陳梅感動的眼淚掉下來。

  “等坐完月子我一定好好孝順娘，也要讓小三好好孝順奶奶！”

  病房裏頭有四個孕婦，隻有兩個能吃上口紅糖雞蛋有一個隻能吃窩頭。

  隻有她能喝上魚湯。

  這玩意就怕對比，陳梅終於發現她在劉家蹭吃蹭喝的日子是多麽幸福！

  偏偏她還沒有蹭吃蹭喝的覺悟，以前還作……

  回憶起來真想打自己一耳光。

  “孝順？是想多蹭吃蹭喝吧！”

  陳梅不好意思的低頭笑。

  苗翠香哼了聲，並沒有因為她再一次的保證就心軟，她做的不過是一個婆婆對待給剛生產的兒媳婦應該做的事。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隻是因為陳梅太遭人恨罷了！

  換了別的媳婦，她可以伺候的更好！

  苗翠香的冷淡並沒有削減陳梅釋放的好意，誰讓她以前欠抽！

  “娘，你給孩子起個名兒吧！”

  “讓他爹取！”

  兒孫太多，苗翠香一點都沒有起名的樂趣。

  “我取我取！就叫劉豹吧，豺狼虎豹，一聽就是好兄弟！哎呀，早知道頭一個孩子應該叫劉豺的！”

  隻是這個字在文盲心裏都太過生僻，正常人也沒幾個拿這字給孩子取名的。

  還在上課的劉狼：沒給我叫劉豺，我謝謝你啊！

  劉豹，陳梅還算滿意，她還以為會叫劉豬，畢竟劉秋收堅定的認為這是隻小豬仔來著。

  “那娘你給取個小名吧！”

  苗翠香一翻眼皮，“取啥，就小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