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說媒
作者:素衫清韻      更新:2022-02-15 23:39      字數:3246
  高青陽道:“你還小呢,等你再大些,多看書,比我會的還多。”

  真的是無時無刻的在忽悠阿茶學習。

  阿茶在那看了半天才想起來正事,把懷裏揣著的布條拿過來,端了個小板凳在高青紅身邊坐下來道:“青紅姐姐,我想縫個沙包,你看這個布夠不夠?”

  “夠了,縫個小一點的,也不需要裝太多的東西。”

  說著,把手上的東西放下:“來,我給你弄。”

  阿茶忙不迭的拒絕:“不不不,青紅姐姐你忙你的,你給我講一下咋弄,我自己學著弄。”

  開春就滿十歲的人了,針線活該學起來了。但是周漢青好像忘了這個事情一樣,根本就沒記起來要教阿茶做針線。

  沒人提,阿茶也想不起來。

  這會兒倒是想起來要自己縫個沙包了。

  高青紅跟她講,要把布裁成四個形狀大小一樣的方形,然後再開始。

  阿茶就拿著剪刀和布坐在那開始琢磨了。

  方形。

  高青陽順手用草紙給她裁了個小樣,她把小樣貼在布上麵剪倒是也好剪的很。

  高青紅跟李秀蘭在那嘀嘀咕咕的商量著手下麵的布要怎麽裁,說著說著話就跑偏了。先是說到他們高家二房高德興家。

  高德興算是隊上唯一有成分的人,早先是地主,又是鎮中學的校長,早年囂張的很。後來被打倒過之後,這又攤上運動,整個人越發的低調沉默,也越發的暴躁了。

  說了前幾年的陳年往事,又扯到現在。說高德興媳婦,高青紅的二婆,真的是個能人。家裏都糟心成那樣了,還能到處跑,給這個說媒那個說媒。

  高青陽接話:“千裏姻緣一線牽,二婆給人說媒,促成一段一段的好姻緣,這也算是積德行善,造福子孫。”

  這話李秀蘭不完全讚同:“也不是所有的姻緣就是好姻緣。你二婆那個人給人說媒拉線的,那是上癮了。”

  當著幾個小娃兒的麵她倒是不好完全細說了。

  阿茶聽的沒頭沒尾沒頭沒腦的。

  拿著手上連起來的布給高青紅看:“青紅姐姐,你看我縫的行不行?”

  高青紅接過來看了兩眼:“可以啊,針腳挺勻稱的。”說著,幫著把皺在一起的地方捋了捋,剛剛才捋開,手就是一頓。

  脫線了!

  “線頭上沒打疙瘩?”

  阿茶也愣了一下:“我忘了。”

  她經常幫她爺爺穿針引線,看見過他在線頭打疙瘩。但是輪到她自己親自操刀上陣,壓根就沒想起來這回事。

  高青紅在那笑,把布遞給她:“針腳很勻稱,沒問題,不過這會兒就得打個疙瘩重新來一遍。”

  行叭,來一遍就來一遍。

  自己也算是有點針線天賦了。

  阿茶看著自己手底下逐漸成型的小布口袋心裏有點得意。

  等縫的差不多了,留了一個小口子,高青紅給她翻過來,她才拿著跑回去找填充的東西。

  沙包不大,倒是裝不了多少,裝好了之後才拿去讓高青紅幫忙收口。

  等徹底完工之後才喜滋滋的拿著回家去山上撿柴。

  高青陽是到晚些吃飯的時候聽見大人講話才曉得他婆婆白天裏說的那些話是啥意思。他二婆給對門的陳春芳介紹了一門親事。

  男方是從蒿樹坡上去,要翻兩座大山那邊的一個鰥夫,帶著一個十歲的小女娃。

  據說那男的人長的高高大大,模樣怪好。但是家裏條件不好,兄弟好幾個。

  頭婚都艱難的很,媳婦生了娃兒之後身體一直不好,結果又懷上第二個,然後一屍兩命。

  這會兒也才三十出頭的樣子,比陳春芳還小兩歲。但是拖著個娃兒不好找,隻能找個結過婚的搭鍋過日子。

  陳春芳跟人見過麵了,挺中意的,就是不願意嫁過去,咬死了要讓男的帶著娃兒入贅,入贅到周家。

  胡惠英聽著就來氣:“可真的是不要臉,離了男人不能活了。周成貴這才死了多久,頭周年都沒過都熬不下去了,真不是個東西。”

  家裏沒有男人沒有勞力是很難,但是有了也不一定好過啊!

  她自己拖著三個娃兒,對方再帶一個來,這就四個,這日子能好過到哪裏去。

  再說了,一日夫妻百日恩,這在一起過了十幾年,才死了大半年,轉身就能跟別的男人一個被窩?

  高青陽光聽著她們在那議論,一語不發。怪不得最近他看見周正全越發的陰沉,想來跟這件事情脫不了關係。

  臘月二十三高青陽開始趕集。

  早上天才麻麻亮阿茶就爬起來,說是要去高青陽幫忙。

  曉得她就是想去湊熱鬧,周漢青也不拆穿她,早早的起來給她弄了口吃的,叮嚀了一番,天才剛剛大亮她就跑去了對麵。

  高青陽也準備好了,背了一個筐子,裏麵都是對聯和窗花,還拿了一個篩子。

  剩下的需要的竹竿繩子以及桌子,張海濤和陳陽在那邊會幫他準備好,他隻需要拿好筆和墨汁就行。

  他背著筐子,阿茶幫他拿著曬子,走動還頂在頭上,遠遠看去,像極了一隻會走動的大蘑菇。

  “放筐子裏麵我背著就好,拿手上會凍手。”

  阿茶拒絕了:“不凍手,我給你幫忙來著,不能啥都不拿打空手。”

  咋可能不凍手。她那兩隻小爪子這會腫的老高,手背和手指都爛了,流膿淌水的。白天沒啥感覺了,到了晚上癢的恨不得直接給剁下來了事。

  周漢青用殷桃核給煮水洗,用蘿卜給燙,都解決不了問題,隻能暫時的止癢。

  高青陽給挖了藥草煮了洗,依舊去不了凍根,隻能一點點的慢慢來。

  爭取後麵條件好些,身上穿暖點,手少碰些冷水,就能漸漸的好起來。

  剛剛那邊,張海濤和陳陽已經到了,給占了老大一塊位置,張海濤甚至把家裏的就舊方桌子都給搬過來了。

  兩個人在那裏凍的搓手跺腳的,不時的把手放在嘴邊上哈著熱氣,看見高青陽就往這邊跑:“可算是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高青陽道:“開啥玩笑,錢都投進去了,東西都準備好了,咋可能不來了?”

  “這會兒天太冷了,早上來太早也沒啥意思,也不可能有那麽些人早早的過來趕集。”

  話還沒說完,孫海濤就看見了跟在他後麵的小尾巴阿茶。

  “這是哪個?”

  高青陽道:“鄰居家小妹妹,帶她來趕個集。”

  還沒來得及給互相介紹一下就聽見陳陽在那喊:“別瞎諞了,看看咋搞,先搞起來再說。”

  高青陽應了一聲,背著筐子到了跟前。

  倆人占的這位置還真敞亮,後麵一排萬年青,倒是不需要竹竿了。用繩子一拉,然後把對聯掛在上麵。前麵擺張桌子,把沒寫的紅紙和筆墨擺在上麵。

  窗花就放在篩子裏,下麵用板凳支起來。

  高青陽搓了搓手,四下瞅了瞅,邊上陸陸續續的已經有人過來了。

  陳陽道:“凍死了,這會兒沒人,你們先看著,我回去整個火盆來。”

  說完,風風火火的就跑了

  高青陽邊收拾東西邊跟阿茶講:“這都是我在初中這邊的同學,關係不錯,剛剛那個叫陳陽,這個叫張海濤。”

  陳陽比長海濤高一些,瘦高個跟竹竿一樣。張海濤看著壯實,就是個小圓墩墩。

  聽見高青陽提起自己的名字,張海濤抄著手湊過來衝著阿茶笑了笑,然後問高青陽:“喊我幹啥呀?”

  “沒喊你,跟她說了一下你們的名字。”

  張海濤撓了撓頭:“你這鄰居家的小妹妹叫啥名字啊?”

  阿茶自報姓名:“我叫周阿茶。”

  張海濤笑著喊了聲“阿茶妹子”,聲音剛落就被高青陽給刨邊上去了:“開始有人了,能開始搞了。”

  張海濤大大咧咧的四處瞅了瞅:“這才幾個毛人,開始,咋開始啊?有人要不就過來問了嗎?”

  高青陽道:“等人來問那能賣幾幅,得現寫才能更招人一些。”

  說完,手搓的差不多了,活泛了之後就開始剝毛筆。

  這毛筆總是脫毛,不太好用。

  從帶來的水壺裏麵重新泡了泡毛,然後才開始。

  “日日財源順意來;年年福祿隨春到。”

  提筆一氣嗬成。

  張海濤站在邊上瞅了好半天:“怪不得老師都喜歡你,你這還真的有兩下子。這個毛邊字好看,比我幺大之前找人寫的那個好看多了。這肯定能賣出去的。”

  高青陽道:“那肯定是有點把握我才來搞的,哪能拉著你們亂來。”

  張海濤道:“那肯定是,我是相信你的。不然也不能把我全部的家當都給搭進去。”一塊錢可是不少了。

  高青陽道:“放心好了,就是不賺錢,也不會叫你把本錢都虧進去的。”

  “呸呸呸!別瞎說。這天寒地凍的我們出來圖啥啊?不就是為了賺錢?”

  兩個說話間,高青陽攤開紙又寫了一幅。

  陳陽弄了個爛瓦盆,瓦盆裏麵放了木炭,身上還挎了個口袋。

  “來來,火來了。”

  瓦盆放下之後,張海濤又去邊上折了些幹柴丟裏麵,不一會兒火苗子就竄起來,一下子就感覺暖和起來。

  阿茶烤了烤手,跟那兩人湊在桌子邊上看高青陽寫毛筆字。沒一會兒功夫,就有別人跟著湊過來看熱鬧了。

  有人問:“這是啥意思?是賣對聯還是現給寫啊?”

  高青陽道:“賣對聯,兩分錢一幅,自己拿紙過來現寫,一分錢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