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阿茶上工
作者:素衫清韻      更新:2022-02-15 23:39      字數:3197
  民兵營突擊訓練就半個月,學校開始正式上課。

  公社初中這會兒一共三個班,人數不過百。連臨時成立起來的領導班子 學校一共才五個人 就連校長也要親自去代課。

  初中這會兒主課除了語文算術,還加了幾何,革委會還有代表隔三差五的過來上思想政治課。以及比小學更加升華的農基課和在農基課基礎上增添的化學課。

  對於其他人而言,這樣的課業無疑是新鮮而繁重的,但是對於高青陽來講,不過是將上輩子走過的這段路再走上一遍。

  他不曉得初中這兩年會不會跟小學的時候一樣有些許偏差,但是他該努力的還得努力,該爭取的還得爭取。

  初中還是按座位高低排序,他跟向學成的位置往後又挪了一排,從正對講桌的第二排挪到了第三排。

  何中書是他們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學校三個班的語文都是他在教,還有曆史也是他在負責。

  開學第一周,除了語文書上的課文,何中書給他們推薦了一首近代詩人臧克家的新詩,新詩隻有三句,卻形象的折射出了舊中國世世代代的農民的生活和命運。

  “孩子,在土地裏洗澡;爸爸,在土地裏流汗;爺爺,在土地裏埋葬。”

  以詩人對舊時農民鮮明的闡述和無比的同情來告訴自己班上的學生,今天的生活是多麽的幸福,今天的幸福有多麽的來自不易。

  何中書說:“我們都是大山的孩子,出生便與泥土為伴。但是我們比前人幸福,因為我們掌握了離開泥土的真諦,那就是學習。學習知識,改變命運;學習知識,為社會主義添磚加瓦,為我們的下一代創造更高於我們現在水平的幸福生活。”

  “機會來之不易,望大家珍而重之。”

  這一課,不止是高青陽,很多人都深深的記在心裏,哪怕何中當年被批被判,身上有了汙點,中斷了教師生涯,高青陽依舊認為,他是一位真正傳道授業的師者,是該被人敬重的。

  重新來一次,如果可以,高青陽希望他一直能這樣熱情洋溢的,以飽滿的熱情和真誠教書育人,用自己的力量,引領著更多的人向前進。

  然而想讓何中書避開這一劫難,關鍵還在於陳愛華。

  上輩子他並不知道陳愛華這位女同學跟何老師的糾葛。隻曉得她經常去辦公室請教學問上的問題,又是學習委員,何中書這個班主任對她十分的有耐心。最後出事,班上的同學都震驚的不行。

  而最讓人震驚的是陳愛華的指正,她親自指證何中書對她多次騷擾,做出流氓行徑。就此將一位意氣風發的年輕學者踩入爛泥裏。

  陳愛華的爹是革委會主任陳安平,家庭條件算是在九江公社算是很不錯了,模樣算不得有多好,但是也不算太差。

  高青陽摸不準到底是何中書對人家真的有意還是怎麽回事。但是要避開這一劫,首先的,何中書得離陳愛華遠一些,並且要有個正兒八經得對象才行。

  但是這會兒才剛剛開學,他是學生何中書是老師,他沒法直接去敲何中書得辦公室門,然後正兒八經得跟人家說:“何老師,你離我們班那個誰誰遠一些。何老師,我給你介紹個對象吧!”

  所以,在這之前,他得留意陳愛華得情況,順帶的,跟這位何老師好好搞好關係。

  想跟一個老師搞好關係的最大捷徑就是學習好,會來事,這兩樣對於高青陽來說都不算難。

  他寫了一片論文,“未來二十年”,找何中書修改,說想寄出去在報紙上發表。

  何中書看了之後大加讚賞,熱情的給他了一些自己獨到的建議,並誇獎他的字寫的非常好,見解非常獨到,文筆非常的棒,讓他重新謄抄一番幫著聯係了報社給寄去了省城。

  等到秋季忙假,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兩個人已經是亦師亦友,私下相處的十分的隨意了。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生活也不是事事如意。

  複課之後,革委會下達了命令,在各個小學成立“紅小兵”組織,初中城裏“紅衛兵”組織之後,派來學校給他們進行思想教育的宣傳員竟然是張光耀。

  他沒跟張光耀正麵打過交道,所以張光耀並不認識他。

  但是高青陽曉得,很快張光耀就會曉得,高明遠的兒子高青陽在公社初一一班上學。會不會為難自己現在暫且不知,但是高青陽覺得自己必須未雨綢繆做點啥。張光耀這個人心眼極度狹隘,因為之前的事情在公社這邊給他爹穿過幾回小鞋了。

  要不是他們家庭成分好,加上李書記和鄧部長態度夠強硬,高明遠真的會倒黴。這陣雖然不痛不癢,卻也被惡心的夠嗆。

  秋收戰役打響,不管是初中還是小學全部放假,所有人再一次投入到緊張的搶收之中去。

  阿茶今年是軟磨硬泡的愣是從周成發那要了活過來。

  倉庫領了鐮刀,跟著高青陽他們一起下地砍苞穀杆子。

  她還寫了保證,保證不比一起幹活的人慢,保證不磨洋工。

  一天五個工分啊,她也不可能去磨洋工。

  還不到十歲就下地上工,這在冷水溝真的是絕無僅有。

  她就幹了一天,麻煩就來了,先是胡東海來找周成發:“阿茶都能下地掙工分了,我們胡文貴還比她大兩歲呢,你看是不是也能行了。”

  那肯定是不行的,周成發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才十一,真的不行,好好的交養豬場那邊的任務比啥都強。”

  胡東海既然開口了,哪能叫他這麽一句話就打發了:“阿茶九歲都能行,我們家胡文貴十一還不行?老表,這阿茶雖然喊你一聲大伯,但是你這生產隊長管的可是我們全隊,太偏也不是啥好事。”

  這話說的實在是太直接了,周成發當時臉色就不好看了:“這話說的,我當隊長這麽些年,我雖然沒有我幺大那麽有本事,但是也不是那種私心重的,私心太重隊上的社員也不能同意我來當這個隊長。阿茶年紀是沒有你們胡文貴年紀大,但是她來領活是給我寫了保證的。昨天第一天上工我是把她跟別人分開的,長個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她幹的不比任何一個人少。你們胡文貴能不能行?”

  說著,聲音緩了緩:“你也不要說我偏心阿茶,這個名我可不背。我要是偏心,我們周正興這陣也去參加勞動拿工分樂凱,你看我叫他去了嗎?你要是非要你們家娃兒去也行,也給我寫個保證書,明天試試看,阿茶砍多大地方他也砍多大地方,砍不完,明天一天白幹,一個工分沒有,後麵就不要再給我提這個事情!”

  胡東海不服氣:“保證就保證,我要黑時候就叫胡文貴來寫保證,明天就叫他去,我都不信了,十一的男娃兒還不如個不滿十歲的女娃兒。”

  周成發懶得跟他動嘴皮。

  十一歲的娃兒跟九歲多的女娃比,年齡上是有差距,但是幹活能不能比的過還真不好說。

  胡東海剛走,高雪芹就開始抱怨了:“都跟你說了不能開這個先例,你看看,這個口一開,麻煩就來了。今天來個胡東海,明天又不曉得來個哪個。一天到晚還嫌不夠累,還要跟他們打嘴仗。”

  周成發道:“來就來,怕啥?這陣忙的跟啥一樣,要是有本事上工,都給我到地裏去也得行。莫那個本事,就少在那嗶嗶。”

  高雪芹抱怨歸抱怨,是管不住他的。

  說了幾句之後跟他道:“我不管你這些,你注意下月月子,這女子最近可不咋老實,這麽忙還老是往外麵跑。我說了你又不愛聽,她跟知青點那些知青走的可有點太近了。”

  周紅月是周成發的妹妹,今年也十六快十七的人了,是家裏最小的一個。周成發他老漢的老來女,從小嬌生慣養的,高雪芹也不敢管,橫的不得了。

  她說的這個事情周成發也曉得,腦殼一個頂兩個大:“回頭你去高德興表叔他們那走走,托一下高家表嬸,看看她那有沒有條件好一點的男娃,再給介紹介紹,趕緊給定下來——”

  這據說年底又會有一批知青過來,這些活先人,周成發想想都覺得腦殼疼。

  這前麵這一批才消停,勉強各歸個位勉強能跟上隊上的節奏,這再來一批又得從頭帶起,想想都覺得好惱火。

  還真的叫高雪芹給說對了,晚些去倉庫剝苞穀,好幾個來找周成發的。

  阿茶倒是不知道上個工也能被人眼紅,她晚上是不去剝苞穀的。

  自家屋裏有活,自留地裏麵的苞穀要掰,南瓜也得往回摘。

  還有養豬場的任務,她也沒退,上工就忙假這半個月,後麵她又閑下來沒啥事情幹,那個任務是萬萬不能丟的,所以她晌午下工回來吃了飯就不歇氣的又去割草,晚上有時間也要順手牽羊帶一點。

  就跟采蜜的蜜蜂一樣東一頭西一頭,不知疲倦。

  等到第二天早上下地,周成發在那吆喝,她才曉得,今天她可以跟高青陽他們一起幹活了,但是又多了好幾個跟她年齡差不多的娃兒也上工了,一人負責了一塊地方,那是要砍完的。

  地裏麵倒是熱鬧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