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會不會是衝撞了
作者:素衫清韻      更新:2022-02-15 23:39      字數:3237
  高青陽啪的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胡說八道什麽呢?你也說我才十三,阿茶才九歲,飯把你腦殼脹糊塗了。”

  高青峰不服氣的要還手:“高青陽,欺人不欺頭!”

  高青陽自然不會叫他還回來,拔腿就跑,高青峰跟在後麵一路狂攆。

  這會兒太陽大的很,但是也阻擋不了隊上這些人看熱鬧。畢竟逼的老人上吊這種事情不多見。雖然不是哪個都孝順,但是做到這份上的真不多。

  加上陳春芳那個嘴,這些年在隊上得罪了不少的人,這會兒她被製住了,要當著全隊人的麵接受批評反省檢討,這種稀奇事情自然是少不了人看熱鬧。看笑話的心不要表現的太明顯。

  指指點點的議論了一陣,太陽實在太大,就陸陸續續的散了。

  高青陽往麥場那邊跑的時候剛好碰見從那邊回來的胡惠英。

  胡惠英問他:“這麽大太陽上哪去?”

  “我去找一下周家表爺,阿茶發燒了。”

  胡惠英道:“那你去,吆喝一聲趕緊回來,小心中暑了。”

  高青陽應了一聲就跑了。

  這會兒,陳春芳他們三個就跟勞改犯一樣被綁在棚子邊上的木頭樁子上,曬的頭都抬不起來了。棚子下麵,高明遠他們幾個人坐在陰涼處就顯得格外的愜意了。

  高明遠問周漢勤兄弟倆:“表叔,你們看這個事情咋弄?”

  周漢勤一臉沉痛:“說實話,這事情就是我們老兄弟倆多管閑事。分開家另開戶這麽多年了,各家過各家的,基本上也沒啥打過交道。說起來我們不該管這個事情。但是我大哥這輩子不容易啊!說他莫出息,我大嫂子走的早,他一個人也把三個娃兒拉扯這麽大了,好歹也都各有各的家了。”

  “一輩子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一個人養三個娃兒能養大,三個娃兒養老給養不了。周成貴死了,還有兩個,這麽推來推去,再加上家裏的婆娘再吵吵鬧鬧說些不好聽的,他這是想不過,不想活了,不然咋能這麽個死法。”

  “我們這回是把這三家侄子侄媳婦得罪透了。但是也無所謂,大哥咽氣了,人肯定還沒走遠。我得叫他曉得,他還有兩個弟弟,是能給他說句公道話能給他出口氣的。”

  周漢青在邊上沉著臉沒吭聲。等周漢勤說的差不多了他才開口:“就是二哥這麽個意思。就是這口氣咽不下去。他們這種行為太惡劣了,必須好好批評,叫他們好好反省好好檢討。也順便給隊上這些年輕人敲個警鍾。人人都要老的,連養大自己的父母都不能善待,跟畜生有啥區別?還不如畜生!”

  話剛剛落音,高青陽就到跟前了,喊了一聲:“表爺,阿茶發燒了,有些嚴重。”

  周漢青一聽阿茶發燒了,哪還有心思去管別人家的破事,打了聲招呼就急急忙忙的走了。高青陽也跟著往回跑,不等高明遠開口他先打招呼:“爹,你忙著,我先回去了!”說完,風風火火的跑了。

  高明遠還沒法走,周漢勤還在,周漢民的屍體還在屋裏放著,這大熱的天,事不管咋樣,事情總要商量給個章程出來。

  阿茶從小到大都皮實,風裏來雨裏去的基本上就沒生過病。冬天凍的鼻涕掉著,吸溜吸溜的,臉凍的發青,也從來沒有說受涼感冒這回事。

  但是這大熱天的,說病就病了。

  這會兒蓋著被子,身上的濕衣裳被高青陽給扒下來了,燙的跟小火爐子似的。

  睡的迷迷糊糊的,胳膊腿都露在了外麵。

  周漢青摸了下她的額頭,確實燙的很,喊了兩聲:“阿茶,茶哎,吱個聲!”

  阿茶嗯了兩聲,眼睛都沒睜,翻了個身,又蜷成一坨。

  高青陽站在門外麵說了一聲:“那陣我看見她在河壩裏洗澡呢,一身水淋淋的,回來就不太對勁。然後就喊她脫了濕衣裳上床睡一會兒,衣裳搭在外麵曬著了。”

  周漢青應了一聲:“也不全是那陣洗澡的問題,今天起來精神都不太好,該是昨天都中暑了。”說著去屋裏給翻了一套幹淨的衣服套身上,背著就往外走。

  “青陽你幫我關一下門,我得送她去大隊部看一下,不行了給打一針,這燙的有點狠。”

  高青陽幫讓他把門掛上,看著他一腳高一腳低的喊了他一聲:“表爺,我來背吧!”

  “我能行我能行,你趕緊回去吧,這太陽大的,別再把你曬出個好歹來。”

  高青陽哪裏肯聽他的,跟在他後麵一直跟到河邊上。一路上手都捏成了拳,死死的握著。雖然知道很有可能隻是中暑或者受涼了,但是他心裏還是亂的很,跳的厲害,緊張的不行。手心捏了一手心的汗。

  到了河邊,周漢青就有些撐不住了,打算把人放下來歇口氣。阿茶就算是再瘦弱也是個九歲的孩子了,有一定的分量的。周漢青的腿又不好,一瘸一瘸的走的又急,背著這一段已經相當的吃力了。這會兒想把人放下來歇口氣還不太利索。

  還好高青陽是跟著一起的,幫著他扶著才把人弄下來。

  阿茶燒的昏昏沉沉的,背了一路放下來都沒醒,就抬了抬眼皮哼哼了兩聲,還喊了“爺爺”,周漢青應了一聲:“在呢,爺爺在呢!”

  阿茶就開始癟嘴,眼淚一滾就下來了,嘴裏無聲的喊了一聲“爸爸”,她又夢見了。

  周漢青沒注意到,高青陽卻是看的清楚的很。

  這麽一哭,周漢青就慌了:“茶,茶兒,不哭啊,乖,不哭。哪裏難受跟爺爺說,咱們去大隊找大夫看看,大夫給看看就不難受了。”

  阿茶癟嘴哼哼了兩聲:“爺爺,我腦殼好疼,難受。”

  這是醒了。

  “嗯嗯,曉得你難受,我們去找大夫啊!”

  高青陽道:“表爺,我來背吧,你歇口氣。”高青陽把人換過來背上,周漢青看他堅持,再沒反對。兩個人輪換著把人背去了大隊。

  阿茶燒的有點厲害,嘴唇幹的都不像樣子了。

  這病說來就來,氣勢洶洶的,讓人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打了一針之後,周漢青也沒有即刻回去,在那裏等了個把小時,感覺退燒了之後又撿了點藥,然後才把人給弄回去。

  回去的時候阿茶醒了,雖然腦殼疼,暈乎乎的,眼皮抬起來都艱難,不過還是堅持自己走回去了。

  這麽大熱的天,背著她得多累多熱,她也不會舒服。

  到隊上岔路口,周漢青又叮嚀高青陽:“趕緊回去歇歇,涼快了再過來,太陽太大了。”頂著太陽,別說高青陽,就他這個粗皮老肉的老漢都有些吃不消。

  高青陽也不逞強了,應了一聲就回去了。

  回去之後他爹也在家裏。

  “爹,不去大隊了?”

  “這都啥時候了,我去大隊幹啥?”高明遠看了他一眼,滿頭大汗,臉曬的通紅:“你不是老早都回來了,跑哪去了?”

  “我去了大隊一趟,阿茶發燒了,表爺一個人不好背她,我給搭了下手。”

  高明遠深深的瞅了他兩眼:“你倒是熱心的很。”

  高青陽哼哼笑了兩聲。

  胡惠英從屋裏出來問:“阿茶發燒了?”

  高青陽擰了毛巾擦了把臉道:“燒的還挺厲害的。”

  胡惠英蹙眉:“那陣在河溝跟前看著不還是好好的,咋說發燒就發燒了。”說完,像是想起啥了一樣,哎呀一聲:“會不會是他們門下邊院子裏的事情,給衝撞了?”

  高明遠愣了一下:“不能吧,那麽靈驗?”

  高青陽這才反應過來兩個人說的啥意思:“不是,咋信這個?先前碰見她的時候她就不對勁。表爺說昨天下午就開始不對的,那陣周漢民表爺還沒上吊呢!周正全跑去喊人的時候她就昏昏沉沉的趴那睡覺呢,聽見有事情才跟著跑下去的。”

  “幫著給周正全看他妹妹呢,不會弄,身上粘到小娃兒的屎了,才跑去河溝裏洗的,這一洗估計就糟了。”

  高明遠哦了一聲:“那應該是中暑了,這幾天這個太陽毒的很,你也消停點,少一天到處亂竄。”

  “曉得了。”高青陽應了一聲:“爹,對門咋弄的?”

  “能咋弄?這陣人已經放回去了。不管咋說得盡快把人埋了,這個天氣大的,不能一直放在家裏。後麵的事情咋弄那得看周成發。他是隊長,這又是他們本家的事情。”

  胡惠英道:“依我說,人已經走了,何必再折騰。周成發這就是吃力不討好。活著的時候還是親門子,都沒咋來往,死了折騰這些幹啥。”

  高明遠道:“倒不是他折騰,他老太爺咽不下那口氣。不管咋說是親兄弟,再不來往那也是一個媽生的。活著的時候各過各的,但是這麽個死了,肯定叫人心裏不得勁。我看他們老兄弟倆個都是這個意思,周成禮他們不服個軟不認錯,有得受。”

  “周成禮他們受那是該的,但是陳春芳咋說是個女人,又是兒媳婦,弄一起整總覺得看著怪不舒服。”

  高明遠哼哼一聲:“這人作惡可不分男女。連老少都不分的人,借這個機會叫她長點記性也好。你不是一貫看不慣她,這陣咋又開始給她說話?”

  胡惠英道:“我這哪是在為她說話。我曉得她不是個好東西,但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這陣也不過是跟著你說閑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