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打不過就跑啊
作者:素衫清韻      更新:2022-02-15 23:38      字數:3385
  陳春芳道:“找啥找,小討債的,有本事死到外麵別回來!”

  行吧!自己的娃兒自己都不管,跟他周成發有啥關係,吆喝了聲上工,在自留地裏麵忙的人趕緊背背簍各回各家收拾一下下地。

  周成貴坐在地上半天都沒能站起來,卷了褲子看了一眼,腿杆上被抽過的地方腫的老高,都見血了。

  其他地方也疼的不得了,不用看就知道,不會比腿上好多少。

  陳春芳看的心疼的不行,咒罵道:“死老漢,咋不死了的,太心狠手辣了。”

  周成貴看了她一眼:“剛剛在這的時候你咋不罵了的?”

  陳春芳壓了半天的火一下子就被挑起來了:“你啥意思?剛剛罵,我剛剛咋罵?爹站在邊上看著呢!你們兄弟幾個連個瘸子老漢都害怕,你還指望我一個女人能哪門個?”

  周成貴懶得理會她,嘶嘶的吸著冷氣站起來。

  背著背簍往回走,到家才道:“以後有膽量就去人家麵前罵,沒有就少在背後地裏麵嗶嗶叨叨的,要不是你一天到晚的對三大跟阿茶意見大的不行了,嘴裏一天不幹不淨的罵,兩個小的咋會整出來今天這一出的?”

  陳春芳那一對吊梢眉一揚,背上背的背簍啪的一下就甩了出去,橫眉冷對:“周成貴你啥意思?拿我當出氣筒是吧?我跟你講你莫看錯秤了!娃兒有事了就是我沒教好,娃兒是我一個人生的?他咋不跟我姓陳?要你這個當老子的有啥用?合著生娃跟種莊稼一樣,播種了長不長長啥樣就是地的事了是不是?”

  周成貴性子是比較溫吞的,陳春芳當姑娘的時候就潑辣強勢,到了周家之後隻有公公又沒有婆婆,沒分家,她是老大,家裏好些事情都是她說了算,所以縱的那是一點虧都不願意吃的。

  習慣養成了,那就是一點都不會退讓了。也就在周漢民這個公爹麵前稍微收斂一點,就這也隻是一點,很多時候也不會那麽客氣。

  周成貴這十來年都沒硬氣過這陣開腔那簡直就是往陳春芳身上潑油,想叫她心底裏的火冒的更高些。

  “我管,我倒是想管,你給我機會叫我管了嗎?一天到晚的上工累的跟啥一樣,回來還沒說上兩句你就要跟吃人一樣。陳春芳我跟你說,你好好慣,以後才能好好孝順你嘞!”

  說完,把背簍裏麵的苞穀棒子往院壩裏麵一倒,拄著拐耙子就往外走。

  他們兩口子吵架,周成禮兄弟倆都習慣了,周成禮媳婦也跟沒聽見一樣,事不關己的直接走人。

  兩口子一路走一路吵,熱鬧的不行。

  周漢青把阿茶送回去,弄了點紅藥水給她抹頭上,背上破皮的地方也抹了。

  邊給她抹藥邊跟她講:“看著怪聰明的咋就變憨了呢?他打你你不曉得跑?我不信你跑不過他?”

  阿茶道:“我割草呢,根本就沒注意到他,他抓著我筐子不撒手,把我甩來甩去的。”

  說完,氣呼呼的:“我也不是打不過他,但是周秀蘭薅我頭發,太不要臉了,她薅我頭發。”嘴巴癟了癟,要不是頭發被薅住,她也不至於吃了這麽大的虧。

  不然她今天能把周正全打的哭爹喊娘的。

  周漢青歎氣:“你呀,還是太小了,懂的太少了。現在曉得了吧,光有蠻力有啥作用,力氣再大也還是會吃虧。再厲害也得動腦筋,收拾他自己要先不能吃虧才行,還得叫別人挑不出錯,這樣才得行。不然得話你就隻能躲,隻能吃悶虧。”

  “也是要吃幾回虧,吃了虧曉得疼曉得難受了你就能長記性了。”

  阿茶拉著他的袖子:“爺爺,你教我!”

  “爺爺也教不了你,能教的都教你了,剩下的得你自己慢慢去摸索。好了,爺爺得去幹活了,你好好在家裏不要亂跑。回頭爺爺托人重新去買紙訂本子。聽話啊!”

  阿茶坐在門墩上,懨懨的點了點頭。疼,哪哪都疼。

  她是很皮實,但是她也是肉長的,知道疼的。

  她長這麽大還是頭一回吃這樣大的虧,周正全兄妹倆算是跟石刻一樣刻在她腦子裏麵了。

  坐了一陣,她又想起來她的書了,把書口袋跟書再一次弄太陽下麵去曬著。並沒有聽話的去陰涼處歇著,而是蹲在院子邊上的草叢邊在那逮螞蚱。

  弄了根狗尾巴草,一會兒功夫就能串上一串,然後丟給雞吃。這可是個好東西,雞吃了能多下蛋。然後又揪了點草去喂籠子裏麵的兔子。

  蹲了會兒她就蹲不住了。

  起身去陰涼地裏,想了想進去去找了把剪刀出來。

  她打算把頭發剪了,一定要剪了。留著有什麽用,不好洗不好梳,打架還吃虧。要不是頭發被薅住她怎麽會這麽慘。

  高青陽來的時候她剛剛下剪刀。

  一隻手抓著頭發,一隻手拿著剪刀,哢擦一下,頭發散開,長的長短的短,狗啃了似的。

  “阿茶!”

  高青陽頂著太陽從學校一路跑回來的,太陽把他的臉曬的發紅,額頭上鼻尖上都是細細密密的汗珠子,微微的喘著氣。

  阿茶的手微微頓了下,看著他有些詫異:“高青陽,你咋來了?你沒上課?”

  高青陽喘著氣往堂屋門口走,邊走邊道:“我請假了。”

  他走的晚,一路上也沒看見誰,到學校沒一會兒就上課了。

  他還等著阿茶下課了拿草紙給他呢,結果沒等到阿茶等來了高青峰。

  聽見高青峰說阿茶被打了,他轉身就去請假,然後就往回跑。

  這一路上他心裏都不踏實,直到這會兒,到跟前了,看見這小丫頭了,心裏踏實倒是踏實了,但是一股子火氣壓不住的往外麵竄。

  到跟前蹲下來,看著那脹腫的老高的臉他深呼吸幾口氣平複自己的心情。

  “你在幹啥?”

  阿茶道:“剪頭發,我想把頭發剪了,這樣以後別人就薅不到我了。”就是胳膊也疼,有點抬不起來。

  高青陽這才注意到她頭上有手指頭一塊沒了頭發,上麵手指頭大一塊都沒了頭發,塗了紅藥水,上麵的血已經結住。隻看著都覺得好疼。

  高青陽伸手:“我來吧,有沒有木梳,我給你稍微弄一下,剪整齊一些。”

  “有的,你等我一下。”

  阿茶站起來進了屋,出來的時候拿了把舊的不成樣子的木梳出來,看著有些年頭了,木梳上麵的齒都掉了差不多一半了。

  倒也能湊合著用。

  高青陽拿了個長板凳:“你坐這個,坐門墩上我有點不好下手。”

  阿茶聽話的挪了地方。

  高青陽抿著唇,輕輕的把頭發一點一點的給她理順:“疼不疼?要是弄疼了你喊我一聲。”

  阿茶道:“沒事,你弄。我這會兒哪都疼,你拽一下也感覺不出來。”

  “阿茶!”

  “嗯?”

  高青陽緩緩捋著她的頭發:“除了臉上跟頭上,還有哪裏疼?”

  阿茶道:“背上,胳膊上頭疼。在河壩裏被石頭給硌的。”

  高青陽想著高青峰給他說的,半天還是沒能忍住:“那背上擦藥了嗎?”

  “擦了,感覺擦了藥更疼了。”

  “我能看看嗎?”

  阿茶幹脆的往板凳上一趴:“你看吧!”

  高青陽輕輕的掀起她後背的衣裳,就看了一眼就放了下來。背脊骨上麵兩處都沒皮了,肩胛骨哪裏青了一坨。

  阿茶在那趴的都快睡著了才又重新聽見他的聲音:“要剪多短?”

  “越短越好,嗯,剪成你頭發那麽短就行了。”

  高青陽想給她留到耳朵根,小丫頭不紮辮子,頭發留到耳朵根也怪可愛的,但是看著她頭上的上和已經剪壞了的頭發,想了想還是遂了她的願,把頭發給剪短了。

  不說手藝有多好,起碼比阿茶自己個兒弄的好太多,不至於讓人沒眼看。

  “要不要燒點水你洗一下,有頭發掉衣裳裏麵去了。”

  阿茶肩膀聳來聳去的:“要洗,癢癢。”

  高青陽把剪刀給她,書口袋放下來,去灶房舀水進鍋裏。

  阿茶跟著他:“你不去學校了嗎?”

  高青陽看了她一眼去了灶台後麵把火引起來:“不去了。明天再去。”

  “表叔表嬸知道你沒去上學會不會罵你?”

  高青陽正想說不會,話到嘴邊又改了口:“有可能,所以我要在你們家呆到放學。你要給我保密才行。”

  阿茶趴在灶台上跟他保證:“我肯定不會說的。要是讓你爹娘知道你逃學跑回來看我,以後肯定就不讓你跟我一起玩了。”

  說完,看了他兩眼:“謝謝你呀!”

  高青陽好笑的看著她:“謝我幹什麽?”

  “謝你專門來看我還幫我剪頭發。”

  “我們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關心一下不是應該的嗎?”還謝,高青陽這會兒心裏除了心疼還有內疚,他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護不好阿茶。

  “阿茶,以後你上學放學還是跟我一起走吧!不用天天約,就一直一起走好不好?”

  阿茶趴在那看著他:“你是怕周正全再打我?不會,我不怕他。就他一個人他打不過我。今天是個意外,周秀蘭不下黑手薅我頭發我根本不會吃虧。等著,我總有機會還回來的。”

  高青陽道:“也不是,一個人上學放學挺沒意思的,有個伴比較好。”

  阿茶點點頭:“也是。不過我中午挺忙,要做飯,要去自留地幹活,還要割草。”

  “巧了,我也是。那我們每天就不用去那麽早,割草就在附近割,我上學的時候喊你。”

  兩個人達成共識之後阿茶才想起來:“不過,最近兩天我可能去不了學校。我本子都濕了,拿的草紙也都濕的差不多了,被我弄壞了,我爺爺說托人去公社那邊供銷社買,還不知道啥時候能買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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